防空洞的荧光粉末在众人鞋底发出细碎声响，楚涧的手表屏幕裂痕里渗着菌丝结晶的碎末。言佳蜷缩在他臂弯里，苍白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褪色的契约纹身，月光从通风口铁栅栏斜切进来，在陈文肩头投下血痂似的阴影。

    "你们听。"盛宗突然将耳朵贴在渗水的墙面上，圆规尖在霉斑间划出等高线，“排水管里的声音频率变了。”

    像是回应他的判断，所有人手机同时震动。月牙头像的群主在凌晨三点发布新规：【晨读期间禁止使用金属制品，违规者将获得液态记忆】。陈文骂骂咧咧地踢开脚边的斧头，斧刃却在触及地面时突然软化，铁水般渗入地砖缝隙。

    言佳突然抓住楚涧的手腕："看群成员列表！"原本37人的群聊此刻显示42人，多出来的五个灰色头像正在不断闪烁——正是校篮球队失踪成员的证件照。

    "他们在转化。"盛宗用圆规挑起地面结晶的菌丝，那些银白色颗粒在月光下显露出人脸轮廓，“张振海把活人做成了规则载体。”

    防空洞深处突然传来早读铃声，陈文的后腰重重撞上突然闭合的铁门。楚涧的手表屏幕突然弹出全息课表，今晨第一节课被标红加粗：【物理实验课，授课地点：三号教学楼天台，主讲人：张振海】

    "那杂碎还敢露面？"陈文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时带落菌丝碎屑。言佳突然剧烈咳嗽，她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变成暗红色，扣眼处渗出类似圣母像瞳孔的液体。

    盛宗突然扯开她的衣领，圆规尖悬在锁骨处的契约纹路上方三毫米："纹身在吸收菌丝能量，当血管纹路闭合时…"他的声音被天台传来的哨声打断，张振海标志性的沙哑嗓音透过扩音器传来：“迟到者扣操行分。”

    三号教学楼的旋转楼梯正在发生诡异变化，每一级台阶都渗出淡黄色培养液。楚涧的球鞋踩在第三级台阶时，鞋带突然自动解开，在菌丝缠绕下结成死扣。

    "别动！"盛宗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台阶高度差0.7厘米，这是张振海改造过的气压陷阱。"他的圆规在栏杆上划出刻度，金属与铁锈摩擦迸出的火星里，隐约可见校篮球队训练时的全息影像。

    天台铁门在众人面前自动开启，三十七个空课桌椅呈同心圆排列。张振海站在圆心处的气象仪器旁，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的组织液，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今天实验课题是——液态记忆的凝固点测定。”

    陈文突然暴起前冲，却在踏入同心圆范围的瞬间僵住。他的运动鞋底与地面发出黏腻声响，沥青地面不知何时变成半凝固的胶质，鞋带末端的菌丝结晶正快速向上蔓延。

    "违反课前纪律。"张振海按下手中遥控器，陈文脚下的胶质突然沸腾，将他半个身子吞没。楚涧的手表突然弹出警告：【救援行为将触发记忆回溯】

    言佳突然扯下发绳掷向胶质区，橡皮筋在触及陈文肩膀时突然硬化成金属钩。盛宗的白大褂口袋里飞出细绳，精准缠住钩子：“拉力角度37度，重力加速度修正值0.8！”

    胶质在拉扯中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陈文满身黏液地被拖回安全区时，裤脚残留的胶质正显露出小桃坠楼前最后的朋友圈截图。张振海微笑着调整气象仪参数：“看来有同学预习过液态记忆的特性。”

    天台边缘的护栏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在阳光下凝结成新的规则：【实验期间禁止书写文字，违规者将获得人体描边效果】。盛宗刚掏出的笔记本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出三年前校篮球队体检报告的数据残影。

    "现在分组实验。"张振海敲了敲气象仪的液晶屏，显示界面突然切换成校篮球队成员的心率曲线，"每组需要测算不同气压下的记忆凝固点，误差超过2%的小组…"他背后的云层突然聚合成圣母像的脸，“将参与下节课的标本制作。”

    楚涧的手表突然震动，月牙群主私发消息：【正确公式藏在言佳的哮喘喷雾里】。当他转头时，女生正死死攥着银色罐体，指缝间渗出蓝光的液体在地面汇成ΔT=α·ln(P/P0)的变体公式。

    "气压差要换算成海拔高度！"盛宗突然用圆规尖刺破自己指尖，血珠坠入培养液时激起的涟漪显露出等高线图，“陈文！你后背的拓扑图还在吗？”

    陈文扯开黏连在皮肤的T恤，荧光纹路正在菌丝作用下重组为三维坐标系。言佳突然将哮喘喷雾砸向地面，飞溅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六棱镜，将阳光折射成七道彩光落在陈文后背的坐标点上。

    "第7级阶梯！"楚涧的手表全息投影与彩光重叠，"那里是气压陷阱的平衡点！"众人冲向楼梯口的瞬间，天台所有课桌椅突然悬浮，桌洞内涌出的培养液在空中形成拦截网。

    言佳突然被胶质缠住脚踝，契约纹身蔓延至耳垂："别管我！公式要失效了！"她的尖叫中，张振海手中的遥控器爆出电火花，气象仪屏幕上的心率曲线突然实体化，变成血管缠绕住楚涧的右手腕。

    盛宗用圆规扎进血管的瞬间，天台防护栏的暗红色液体突然沸腾。陈文抡起凝固的菌丝结晶砸向第七级台阶，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虎口迸裂，但台阶果然应声塌陷成气压平衡的缺口。

    "跳！"楚涧拽着言佳纵身跃入缺口，失重感持续了漫长三秒。众人重重摔在实验楼三楼的消防栓前，镜面里张振海的脸正在扭曲消散，群聊人数重新变回37人。

    言佳蜷缩在楚涧怀里剧烈喘息，她的契约纹身褪回锁骨位置，哮喘喷雾表面浮现出新规则：【午休时间禁止闭眼，违规者将获得睁眼梦境】。盛宗的白大褂沾满菌丝荧光，正用圆规测量消防栓镜面的曲率：“他在每个反光面都植入了记忆碎片。”

    陈文突然指着窗外："看操场！"校篮球队的五个灰色头像成员正在晨跑，他们的运动鞋每次触地都会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塑胶跑道画出圣母像的瞳孔轮廓。

    上课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所有人的手机扬声器传出。月牙群主更新公告：【今日课外实践：收集五处不同反光面的记忆残片，失败者将永远困在镜中世界】。楚涧的手表倒计时开始跳动，破碎的屏幕里，张振海正在体育器材室调试某种气压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