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蝉鸣撕扯着实验楼外墙的爬山虎，楚涧的指腹摩挲着课桌边缘的刻痕。那些被无数届学生刻画的"早"字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晨光中像无数微缩的血池。

    "这他妈是红墨水？"陈文用校服袖子蹭了蹭桌面，袖口瞬间染成暗褐色。他的运动鞋碾过地面某处凸起，鞋底胶质与嵌在瓷砖缝里的菌丝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盛宗突然将圆规扎进讲台裂缝："经纬度偏移0.03度。"镜片后的眼睛盯着教室后方新装的摄像头，"张振海在调整空间锚点。"他话音刚落，黑板槽里的粉笔突然集体直立，白色粉尘在空气中组成月牙群主的头像。

    言佳的手指绞紧裙摆，新生欢迎手册在她膝头无风自动。第23页《课堂守则》突然渗出淡黄色液体，油墨在潮湿中晕染成新规则：【禁止在课堂上擦拭液体，违者将获得永久性污渍】

    “起立！”

    炸雷般的喝令惊得前排女生打翻铅笔盒。当穿藏青色西装的背影转过身的刹那，楚涧的手表指南针开始疯狂旋转——本该调走的张振海正扶着讲台，金丝眼镜下的疤痕被粉笔灰遮盖得恰到好处。

    "同学们好，我是新任教务主任。"体育老师的皮鞋跟敲击着地砖，菌丝网络在裂缝中泛着荧光，"本学期将实施创新教育模式。"他手中的激光笔突然射向天花板，投影仪在幕布投出血红色校历。

    陈文的后背重重撞在椅背："这孙子怎么升官了？"他的嘀咕声引发连锁反应，第三排男生的自动铅笔突然爆开，铅芯碎片在教室划出诡异的抛物线。楚涧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碎片落点竟与小桃坠楼当天的玻璃碴分布完全重合。

    "现在进行开学测试。"张振海的白手套拂过多媒体控制台，所有学生的手机同时震动。月牙群主的通知覆盖了屏幕：【请在课桌左下方寻找准考证，考试开始后禁止离开座位超过87秒】

    言佳的指甲抠进木质桌洞，摸到的不是答题卡而是冰冷的金属片。当她颤抖着举起那张锈迹斑斑的铭牌，更衣室储物柜的霉味突然灌入鼻腔——这正是父亲失踪时佩戴的工牌。

    “计时开始。”

    随着张振海按下计时器，天花板吊扇突然加速。陈文的校服领带被气流卷向旋转的扇叶，他伸手拽住的瞬间，袖口纽扣崩落在地，滚动的轨迹恰好拼出"逃生通道"四个字的偏旁。

    "第七题。"体育老师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请问2019年9月12日，实验楼三层消防通道的监控为何出现137帧雪花画面？"他的激光笔光点扫过楚涧的眉心，“楚涧同学，你来回答。”

    盛宗突然踹了脚前桌，金属椅腿与地砖摩擦出火花。楚涧盯着铭牌上反光的数字，语速平稳得像是背诵课文：“因为当天有台风过境，湿度导致电路短路。”

    "错误。"张振海的白手套拍在讲台上，粉笔灰震起半米高。言佳突然剧烈咳嗽，她捂住嘴的指缝间渗出蓝光，掌心的工牌正在吸收血迹，锈迹剥落处露出父亲手写的检修记录。

    正当激光笔红光即将锁定楚涧的眉心，陈文突然举起手："老师！我的准考证在发光！"他掌心的金属片折射着吊扇寒光，晃得张振海偏头躲避的瞬间，盛宗的圆规尖已经挑开讲台下的暗格。

    "正确原因是有人篡改监控时间码。"楚涧的声音突然提高，"当天消防通道根本不存在——那层楼在2018年就被改建成标本陈列室！"他的手机突然播放出施工图纸，全息投影中，体育老师的身影正站在本应被砖墙封死的区域。

    教室突然陷入死寂，吊扇叶片挂着凝固的血珠停止转动。张振海的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露出眼白处蠕动的菌丝："恭喜楚涧同学获得附加题资格。"他的皮鞋碾过地面菌丝，荧光绿的脉络突然组成箭头指向楚涧，“请现场演示如何用湿度计伪造死亡时间。”

    言佳突然抓住楚涧的手腕，她的掌心工牌正在发烫。当两人的体温传导至金属片，投影仪突然切换画面——暴雨夜的实验楼顶，张振海往通风口倾倒黑色粉末的监控视频正在循环播放。

    "这是当年的除湿剂！"盛宗突然站起，手中的圆规扎进多媒体线路，“主要成分氯化钙遇水会产生…”

    "会产生79℃高温！"楚涧接话的瞬间，所有课桌下的暖气片突然发红。陈文拽着邻座女生跳开座位，帆布鞋底在地面烫出焦痕。张振海的白手套按在过热的主机上，皮肤灼伤的焦味混着他扭曲的笑声：“看来同学们预习得很充分。”

    月牙群主的通知突然覆盖了所有手机屏幕：【检测到考场异常，启动紧急疏散程序】。但教室前后门正在被菌丝封死，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组成倒计时。

    "每人87秒！"楚涧扯下窗帘裹住门把手，"陈文破窗，盛宗计算菌丝生长速度，言佳找湿度源！"他的球鞋踩过发烫的课桌，将消防斧从墙柜踹向陈文。

    陈文凌空接住斧柄的瞬间，吊灯突然坠落。他在玻璃碴雨中翻滚，斧刃劈向窗框的刹那，外墙上爬山虎的脉络突然收缩成防护网。盛宗用圆规在桌面刻下公式：“菌丝扩张速度与呼吸频率正相关，憋气！”

    言佳突然扑向讲台，父亲的工牌卡进控制台缝隙。当张振海的白手套即将抓住她后颈时，楚涧的保温杯狠狠砸中体育老师的手腕。滚烫的枸杞水浇在菌丝网络上，整间教室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就是现在！"盛宗扯开通风口栅格，陈文的斧头在墙面劈出火星。四人钻入管道的瞬间，张振海的声音顺着菌丝共振传来：“下节课我们学——骨骼密度与坠落速度的关系。”

    黑暗中有荧光菌丝组成指路箭头，楚涧的手表显示他们已经穿越到实验楼B座。当最后一人爬出管道时，下方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言佳扒着护栏向下望，只见张振海正在草坪上整理西装，他的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却像没事人般走向游泳馆方向。

    "那…那还是人吗？"陈文的后背抵着防火门剧烈喘息。他的校服袖口被灼穿，露出手臂上正在形成的第三个月牙烙印。

    盛宗突然用圆规挑起地缝里的黑灰："他在用骨粉喂养菌丝网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缝，“这些是…”

    "是当年火灾遇难者的残骸。"言佳突然开口，她手中的工牌不知何时嵌着半枚齿科模具，“我爸的检修记录显示，张振海每周三都会去焚化炉。”

    楚涧的手表突然震动，月牙群主更新了规则：【游泳馆今日实施新规：禁止两人以上携带金属物品入场】。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防火门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门板浮现出小桃坠楼前最后的表情——她的瞳孔里映着体育老师举着注射器的倒影。

    "去游泳馆！"楚涧扯下领带缠住陈文手臂的烙印，"他要用我们做活体实验。"四人顺着消防通道狂奔时，整栋实验楼的广播突然响起张振海的声音：“同学们，请到游泳馆参加开学体测。”

    当推开游泳馆玻璃门的刹那，消毒水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更衣室镜面被菌丝覆盖，每个储物柜都在渗出淡黄色液体。泳池边的体脂秤排成诡异方阵，电子屏显示着所有学生的体重数据——那些数字正在以每秒0.3kg的速度递减。

    "脱鞋！"盛宗突然拽住要踏入禁区的陈文，"看水面倒影！"本该映出天花板的泳池里，无数苍白的手臂正在组成欢迎队列。张振海站在深水区跳台，他的白大褂下摆浸在血水中，手中握着的不是秒表而是骨密度检测仪。

    "楚涧同学，请做第一个体测样本。"体育老师的镜片反射着血光，“让我们验证下，骨骼共振频率与坠楼高度的函数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