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句话结尾都会发出’咔嗒’声。"吴峰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路面划出S型轨迹，后视镜里两辆改装摩托车的疝气大灯刺破雨幕，“抓紧！”

    沈桥的后脑撞在头枕上，解剖刀尖挑开包装盒封条。染血的婚纱在闪电中泛着珍珠光泽，腰封处别着的编号牌突然映入眼帘——"WL-2099"与冰柜里那捧花的标签序号相连。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迫在耳际。吴峰单手控车，另一只手抽出配枪上膛："给物证科发定位。"挡风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消音子弹擦着沈桥的耳际没入椅背。

    "他们想要这个。“沈桥的刀尖挑起婚纱内衬，暗红血渍在蕾丝接缝处拼出字母"S”。第二颗子弹击穿后车窗时，她突然扯开婚纱裙摆，二十三个微型定位器如银色甲虫簌簌坠落。

    吴峰瞳孔骤缩。警车冲进地下车库的瞬间，他甩尾漂移撞飞垃圾桶。摩托车手在惯性作用下飞扑向前挡玻璃，防弹玻璃映出袭击者钢制鞋跟上的暗蓝反光。

    "殡仪馆骨灰防腐剂。"沈桥的刀尖刮取鞋跟碎屑，"这种钴蓝色只在高温焚化炉形成。"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物证科传来的三维建模图上，所有定位器分布连成殡仪馆平面图。

    车库照明灯忽明忽暗。吴峰踹开车门的声响惊飞暗处的蝙蝠群，手枪准星锁定正在爬起的袭击者："别碰那个头盔！"他的警告迟了半秒，摩托车手的面罩自动弹开，浓黄气体喷涌而出。

    沈桥的解剖刀划破空气，刀柄击碎应急灯罩。飞溅的火花引燃泄露的汽油，爆炸气浪将毒雾冲散。吴峰在热浪扑面的瞬间将她按进承重柱死角，飞射的金属碎片在墙面凿出蜂巢状弹孔。

    "东南角排污管。"沈桥的白大褂下摆擦过油污，高跟鞋踩碎一只逃窜的蟑螂。吴峰对着通风口连开三枪，电缆断裂的火花照亮管道内壁的抓痕——新鲜血渍混着婚纱碎钻。

    下水道腐臭味扑面而来。沈桥的紫外线手电扫过管壁，荧绿菌斑间浮现指甲抓挠的求救符号："三个倒三角，殡仪馆员工内部求救暗号。"她的指尖突然触到粘腻物体，镊子夹起的铂金耳钉与冰柜里发现的互为同款。

    吴峰的枪口挑起一团缠在铁网上的假发："接发片，发根沾着手术缝合线。"他的战术手电照向岔路口，左侧通道墙面留有婚纱拖尾的纤维刮痕，“他们带着货物往焚化区去了。”

    沈桥的鞋跟突然陷入软泥。解剖刀刮取的黑色物质在证物袋里蠕动："不是污泥，是头发与皮脂的混合物。"她的瞳孔在紫外线照射下收缩，“至少五个人的毛发纤维，包括上周溺亡案的死者。”

    前方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吴峰闪身贴住潮湿的墙面，手枪保险栓滑开的轻响惊动暗处的生物。焚化炉余温烘烤着通道，三十米外的装卸台边，两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正将婚纱塞进印有医疗标志的冷冻箱。

    "市立医院的废弃器械转运箱。"沈桥的镊子夹住飘来的标签残片，"编号被强酸腐蚀过。"她的声音突然冻结，冷冻箱侧面的喷码在热浪中扭曲——正是她今早签收的解剖样本箱编号。

    吴峰扣动扳机的瞬间，高处的通风管突然炸裂。倾泻而下的医疗废弃物淹没通道，注射器与手术钳的金属暴雨中，袭击者撞破安全门遁入雨幕。沈桥的白大褂被玻璃碎片割裂，小臂血痕在高温中蒸腾起淡红雾气。

    "别动！"吴峰扯开急救包，止血钳夹住她伤口上方的动脉。沈桥却挣开他的手，染血的解剖刀挑起冷冻箱缝隙里的运输单据：“承运方是长明物流，死者父亲控股的公司。”

    暴雨冲刷着殡仪馆外墙。吴峰对着无线电怒吼的侧脸被闪电分割，沈桥正将耳钉举向月光。铂金底座内侧的激光刻痕显出血型标记，与她解剖过的五具尸体特征完全吻合。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沈桥突然抓住吴峰的手腕，解剖刀尖指向殡仪馆屋顶的十字架："看阴影！"月光在哥特式尖顶上投射的倒影，赫然是婚纱店Logo的变体图案。

    冷藏车急刹在百米开外。吴峰击碎车灯的手枪还在冒烟，沈桥已冲向驾驶室。方向盘上残留的余温里，车载导航的最近搜索记录让她血液凝固——正是市局解剖室的精确坐标。

    "他们在制造完美受害者。"沈桥的刀尖挑开储物箱，二十七个新娘档案袋散落车座。每张照片都被画上血色花冠，背面用婚纱店金线绣着不同的死亡时间。

    吴峰的枪管突然发烫。殡仪馆顶楼闪过人影，夜视望远镜的幽光对准他们所在的位置。他拽着沈桥滚进绿化带，子弹击碎档案袋的声响混着纸张燃烧的焦味。

    "东南方向六百米，市立医院停尸房。"沈桥从灰烬中抢救出半张货运单，"每周三凌晨两点，会有戴着工会徽章的人来提货。"她的指尖抚过焦痕边缘，“这个周三就是明天。”

    暴雨在凌晨转为细雨。吴峰抹去战术平板上的水渍，三维地图显示医院与婚纱店的地下管网存在隐蔽通道。沈桥正在拼接被烧毁的档案，突然将两片不同新娘的残页叠合——被血渍覆盖的图案拼出完整的老码头地图。

    "这不是谋杀，是流水线。"沈桥的解剖刀在地图上划出红线，刀尖停在码头工会办公楼的位置，“有人需要特定特征的尸体，就像定制婚纱。”

    解剖室的白炽灯突然频闪。吴峰的手枪已经对准通风口，沈桥却举起紫外线灯。墙上浮现的新月形荧痕，正是他们从劫匪身上取证的紫外纹身图案。

    "警告还是挑衅？"吴峰的枪口垂下，战术手套上沾着从通风管取出的微型摄像头。沈桥的镊子夹着镜头后的发丝：“六十岁以上的白发，染发剂含殡仪馆专用防腐成分。”

    冷藏柜突然发出异响。沈桥的解剖刀悬在3号柜门缝，吴峰的手枪已经上膛。柜门弹开的瞬间，二十三个定位器同时亮起红光，在解剖台投射出老码头的经纬度坐标。

    "明晚十点，潮水最高位。"吴峰扯下地图，枪管在坐标点戳出凹痕，“该给定制服务来个差评了。”

    沈桥却将新娘耳钉按在坐标中心，铂金反光里藏着微型二维码。手机扫描的加载条缓慢爬行，她的解剖刀尖凝着冷藏柜的霜：“如果这是邀请函呢？”

    窗外惊雷炸响，解剖台的无影灯突然爆裂。黑暗降临前的瞬间，他们都看到对方眼底映出的血色婚纱，以及缝在裙摆里的、属于自己的警号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