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应急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陈飞踩着积水冲进临时指挥车。车载空调喷出的冷气撞上他湿透的警服，仪表盘上跳动的秒针正切割着死亡倒计时。

    "还剩四十七分钟。"苏宇将平板电脑转向众人，三维建模图上红色区域正在扩散，“根据老图纸测算，三号承重柱最多支撑到凌晨两点。”

    文文正在往战术背心里塞荧光棒，闻言手一抖，塑料管在掌心擦出道血痕："去年改建的施工队名单查到了！"她将文件拍在操作台，某处签名栏的墨迹晕染成团，“这个监理的笔迹和王贵才家搜到的收据…”

    "是同一支钢笔。"言灵突然插话，解剖刀尖挑起证物袋里的墨水样本，"笔尖磨损角度完全吻合。"她苍白的脸在紫外线灯下泛着青，袖口还沾着冷链血浆的腥气。

    陈飞抓起对讲机的手背青筋暴起："爆破组就位没有？"洞外传来机械臂转动的轰鸣，探照灯穿透雨帘照在防空洞入口，警戒带在风中猎猎作响。

    "陈队！"苏苏抱着热成像仪撞开车门，屏幕上的橘红色人影正贴着洞壁移动，"七点钟方向，三个移动目标！"年轻警员的声音被惊雷劈得七零八落，“他们带着…像是工程测绘仪！”

    防空洞的霉味混着硝烟刺入鼻腔，陈飞贴着渗水的洞壁前行。战术手电扫过新刻的划痕时，他突然拽住文文的战术背心："等等。"强光定格在混凝土裂缝间，几缕金线正在暗处闪烁。

    "和冷链箱封口线同批次。"言灵跪在泥水里取样，手术剪突然碰到硬物。她拨开碎石，半枚生锈的图钉正卡在承重柱钢筋间隙——和陈飞父亲塞给他的一模一样。

    爆破组的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陈飞摸出父亲给的图钉。金属表面凸起的数字在强光下显现：03-15。这个日期像根冰锥刺进太阳穴，他突然想起冷链箱上绣的日期。

    "不是倒计时！"他对着对讲机嘶吼，"是经纬度坐标！"平板电脑上的地图急速缩小，闪烁的红点最终停在城郊物流园——正是冷链车最后消失的位置。

    苏宇突然抢过热成像仪："移动目标在测绘承重结构！"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轨迹，“他们在找…找最薄弱的爆破点！”

    洞顶的积水砸在防弹背心上，陈飞感觉后颈的伤疤开始发烫。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就是用带着烫伤的手，将工程验收报告锁进档案柜。金镯子滑落时的脆响，和此刻碎石坠地的声音渐渐重叠。

    "陈队小心！"文文扑过来的瞬间，承重柱轰然崩塌。陈飞的后背重重撞上洞壁，战术手电滚落在碎石堆里，照亮了半张泛黄的施工许可证——签发日期2003年6月14日。

    言灵的解剖刀突然发出蜂鸣，她将刀尖抵住混凝土碎块："里面有东西！"众人合力搬开钢筋，裹在防水布里的老式录音机让所有人屏住呼吸。

    "…验收组收了金条…"母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炸响，"老陈发现混凝土配比…"录音突然中断，陈飞翻转磁带时摸到背面粘着的十字绣碎片——正是证物室缺失的那角平安符。

    爆破警示器发出刺耳鸣叫，苏宇突然指向热成像仪："移动目标消失了！"屏幕上的橘红色人影化作青烟，只留下三套工程服平铺在洞壁凹陷处。

    "是远程操控的全息投影。"文文扯开工程服领口，微型投影仪还在发烫，“和冷链车爆炸现场的装置同型号！”

    暴雨冲刷着物流园的铁皮屋顶，陈飞踹开3号仓库的瞬间，悬挂的冷链箱突然全部亮起蓝光。苏苏的破拆锤砸向控制台时，陈飞看清操作屏上的倒计时——00:47:32。

    "和承重柱倒计时同步！"言灵的手术刀划开冷链箱封口，暗红色液体喷涌而出。她沾取样本嗅了嗅：“不是血浆，是掺了铁锈的防冻液！”

    陈飞的后背突然撞上货架，父亲塞的图钉从口袋滑落。当金属钉尖触地的瞬间，整个仓库的照明系统突然熄灭。夜视仪里，无数金线在黑暗中织成巨大的十字绣图案——正是母亲未完成的平安符。

    "是触发式警报！"苏宇拽着陈飞扑向掩体，冷链箱接二连三爆炸。气浪掀翻货架时，陈飞看见某个箱体内壁的反光——用防冻液绘制的工程图上，某个坐标点正在他的警局公寓闪烁。

    文文的热成像仪突然报警："承重柱要塌了！"她扯着陈飞往外跑时，冷链箱残骸里掉出半本工作日志。陈飞在翻滚中抓住纸页，2003年6月15日的记录栏里，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混凝土掺海砂，危。”

    防空洞最后的承重柱发出哀鸣，陈飞对着对讲机嘶吼："立即引爆！"爆破组按下起爆器的瞬间，他看见二十年前的场景在火光中浮现——母亲将验收报告缝进十字绣，父亲往混凝土里掺入金条。

    物流园的地面开始塌陷，陈飞在坠落中抓住钢索。夜视镜片里，冷链箱残骸拼成的十字绣突然完整——平安符背面用金线绣着父亲的名字，每道笔画都穿过某个受害者的死亡坐标。

    言灵的手术刀插进混凝土裂缝，她吊在钢索上大喊："这里！"刀尖挑开的钢筋网后，成捆的金条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每根都刻着03-15的钢印。

    陈飞摸出那枚生锈的图钉，突然发现钉帽内侧的刻痕不是数字，是微缩的城建局公章。父亲被捕前最后的眼神在记忆中清晰起来——那不是愧疚，是未能说出口的警告。

    "立即搜查所有03年城建项目！"陈飞抹去脸上的血水，苏宇已经打开城建局内网。当某个加密文件夹被破解时，跳出来的照片让文文捂住嘴——母亲站在验收组最边缘，手腕的金镯子反光正好照见某人往混凝土里倒海砂。

    爆破后的防空洞腾起烟尘，陈飞在废墟里扒出半块混凝土。当言灵注入显影剂的瞬间，海砂颗粒在紫外线下发蓝——和冷链箱里发现的防冻液成分完全一致。

    苏宇突然抓起车钥匙："金条上的钢印是银行内部编码！"他的镜片反光中闪过物流园监控画面，“三小时前有辆运钞车进了冷链区！”

    暴雨中的公路泛起白雾，陈飞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副驾驶座上的金条相互碰撞，发出催命符般的声响。当他瞥见后视镜里的跟踪车辆时，突然想起母亲总说后视镜挂的平安符能挡灾——那符背面绣着冷链车的车牌号。

    "是陷阱！"陈飞急刹时轮胎在积水路面打滑，后车追尾的瞬间，他看见司机腕间的烫伤疤痕——和母亲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