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滩淤泥漫过苏逸的作战靴，他弯腰拔出插在滩涂上的钢笔。林轩杨的万宝龙笔尖沾着蓝紫色藻类，在暴雨冲刷下渗出蛛网状的化学试剂痕迹。沈风正用战术背心兜着打捞的玻璃罐，婴儿尸体心口的匕首随着他剧烈喘息微微颤动。

    "别用手碰！"袁家甩开湿漉漉的刘海，镊子尖端悬在江蕙后颈，“鲁米诺反应显示条形码边缘有皮下出血，这是活着时刻印的。”

    江蕙反手扣住袁家手腕，配枪保险栓不知何时已经打开：“解释清楚，为什么我的DNA会出现在四年前的…”

    "因为我们都成了活体档案。"苏逸的指尖抚过匕首上的警号，生锈的数字间卡着暗红色组织碎屑。他忽然将刀柄倒转递给林轩杨，“物流公司用的防锈涂层，闻闻这个味道。”

    林轩杨的镜片闪过冷光，钢笔尖挑开刀柄接缝处：“乙基苯胺稀释剂，全市只有三号船坞还在用这种老式防腐工艺。”

    沈风突然拽着苏逸后撤三步，浑浊江水在他们脚边炸开。对岸拆迁区的探照灯重新亮起，光束扫过江面时，某个反光物在浪花里时隐时现。袁家已经脱了白大褂扎成临时绳索：“是冷链车的车载记录仪！”

    江蕙的子弹比她的命令更快出膛。9毫米弹头精准击碎固定螺栓，黑色匣子随着浪涛漂向岸边。林轩杨的钢笔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笔帽里的微型抓钩扣住记录仪边缘。

    "2019年6月17日安装的型号。"苏逸抹去外壳上的淤泥，指腹摸到某种凹凸纹路，“看这个划痕走向，是故意磨损的序列号。”

    袁家的解剖刀已经撬开防水层，储存芯片在紫外线照射下泛着诡异蓝光：“数据覆盖次数超过二十次，最后一次写入时间是…”

    暴雨突然变得粘稠，苏逸抬手接住滴落的液体，掌心晕开的暗红色让他瞳孔骤缩。探照灯光束扫过众人头顶，五楼残存的窗框上挂着半截人体，断裂的脊椎骨刺破制服后领——那身警服款式分明是四年前的缉毒队标配。

    "是张副队长！"沈风的吼声带着颤音，“他三年前就调去后勤部了！”

    江蕙的枪口还在冒烟，人已经冲到锈蚀的消防梯前。苏逸抢在她踏上第三阶时拽住战术腰带：“看扶手氧化层，这个梯子上周刚被更换过。”

    林轩杨的钢笔尖戳进混凝土缝隙，带出几缕新鲜水泥碎屑：“凶手在给我们铺路呢。”

    解剖刀划开尸体袖口时，袁家突然僵住。腐烂的皮下组织里嵌着微型发信器，红灯闪烁频率与江蕙的警务通警报同步。"是缉毒队的加密频段。"她的镊子夹起沾满血污的芯片，“但这个型号五年前就淘汰了。”

    苏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尸体手指关节的茧子分布让他想起某个熟悉的动作——四年前在禁毒委靶场，张副队长总喜欢用拇指擦拭准星。

    "看腰椎断面。"袁家的手术刀挑起块碎骨，“切割面有二次创伤，凶手先用电锯分尸，再用液压钳伪造坠落伤。”

    江蕙的配枪突然抵住苏逸后腰：“你当年亲眼看见张副调离缉毒队？”

    "2019年6月18日，禁毒委三楼会议室。"苏逸的指尖划过尸体后颈的条形码，“他的调令有陈局亲笔签名。”

    沈风的热成像仪发出蜂鸣，尸体残肢内部有热源移动。林轩杨的钢笔帽突然弹开，微型显示屏跳出频谱图：“是远程遥控装置，正在发送定位信号！”

    爆炸来得毫无征兆。气浪掀翻消防梯时，苏逸抱着江蕙滚进水泥管。腐臭的积水灌进鼻腔，他摸到管壁某处新鲜刮痕——某种金属器械反复摩擦留下的平行线。

    "七点六二毫米弹道痕迹。"江蕙的指尖丈量着凹槽间距，“是国产制式狙击枪的固定架。”

    袁家从污水里捞出个变形的弹壳：“膛线磨损程度显示，这把枪至少击发过两千次。”

    "禁毒委靶场的报废枪支…"林轩杨的钢笔在弹壳刻下标记，“去年销毁记录里有十七支同型号。”

    苏逸的瞳孔突然收缩。污水倒映出的探照灯光斑里，有道人影正用望远镜观察他们。他装作系鞋带俯身，战术匕首的寒光掠过腰间，那个反光点立刻消失在废墟深处。

    "九点钟方向，四楼承重柱。"他压低声音按住沈风拔枪的手，“留活口。”

    江蕙已经攀上断裂的通风管。她的作战靴踩在锈蚀铁皮上发出脆响，某个机关被触发的瞬间，成捆的钢筋从天井坠落。苏逸飞扑过去拽开女警长，钢筋擦着他后背插入地面，溅起的碎石划破战术服。

    "是重力感应装置。"林轩杨的钢笔插进裂缝，“凶手把整栋楼改造成了陷阱。”

    沈风突然撞开两人，防爆盾牌挡住第二轮坠落的钢筋。金属碰撞的火花照亮他扭曲的表情：“苏队，这陷阱的布设风格…”

    "和四年前那个仓库一模一样。"苏逸的指甲掐进掌心，“连钢丝触发器的位置都没变。”

    袁家正在收集散落的钢筋碎屑：“切割面有高温氧化层，这是用乙炔枪现场改造的。”

    江蕙的警务通突然震动，全市交通监控画面自动跳转。十七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每个位置都对应着冷链车昨夜经过的站点。

    "生物信息在同步上传！"林轩杨的镜片反射着数据流，“凶手在利用我们的侦查行动收集DNA样本。”

    苏逸扯开黏在身上的战术服，锁骨下的条形码正在渗血。沈风的热成像仪对准伤口，显示屏上的温度曲线剧烈波动：“皮下有微型胶囊在溶解！”

    "是pH值感应染料。"袁家的镊子夹住丝状残留物，“遇到碱性血液会显影，这东西常用于…”

    "快递面单的防伪标识。"苏逸的拳头砸在水泥管上，“我们成了活体物流追踪器。”

    探照灯忽然全部转向江面，漂浮的冷链车残骸正冒出诡异气泡。林轩杨的钢笔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笔帽里的传感器入水瞬间发出警报：“是浓硫酸反应！”

    江蕙的子弹击穿车体铁皮，褐色液体喷涌而出。沈风拽着苏逸翻滚躲避，战术背心边缘被腐蚀出焦黑破洞。袁家将试剂瓶抛进液体飞沫中，试纸立刻变成猩红色：“浓度68%的硫酸，混合了人血白蛋白。”

    "和婴儿尸体里的抗凝血剂成分吻合。"林轩杨的笔尖在试纸划出分子式，“凶手在复刻四年前的…”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引擎轰鸣打断。对岸废墟冲出三辆越野车，改装过的排气管喷着蓝焰。苏逸在探照灯晃过的瞬间看清驾驶员——那人戴着张副队长的警号牌，腐烂的半张脸挂着水泥碎屑。

    "是尸体！"袁家的手术刀脱手飞出，“注意呼吸道防护！”

    江蕙连续点射击爆轮胎，但失控的车辆依然撞向众人。苏逸抱住女警长跳进水泥管，越野车在头顶轰然解体。飞溅的尸块中，某个金属物滚落在他脚边——禁毒委档案室的钥匙牌，编号正是他四年前使用的那把。

    "看钥匙齿痕。"林轩杨用钢笔挑起铜锈，“最近三个月被频繁使用过。”

    沈风从车骸里拖出半截手臂，战术手电照亮腕表：“西铁城光动能款，表盘刻着陈局的生日祝福！”

    江蕙的配枪突然抵住苏逸太阳穴：“你当年到底隐瞒了什么？”

    暴雨在此时达到顶峰。苏逸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瞳孔里倒映着对岸重新亮起的建筑投影。褪色的禁毒标语下，某个身影正在用他们的侦查进度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