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碎裂声在密闭空间异常清脆，六具尸体同步抬起右臂的动作带起阵阵寒风。苏逸后撤半步，战术靴底碾碎地面积霜，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江蕙的枪口在尸体与金属蛛网间快速移动，应急灯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别开枪！"袁家突然按住沈风的霰弹枪，"眼球矩阵是反射式信号放大器。"她的激光笔扫过天花板，每个瞳孔都折射出猩红光点，“子弹会引发连锁反应。”

    林轩杨的虹膜扫描仪发出警报，他迅速扯下领带缠住双眼："视网膜投影！"话音刚落，距离最近的尸体突然张口，四年前牺牲的缉毒队员张振国的声音破喉而出：“苏队，你当时为什么选左路？”

    苏逸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手术刀般精准剖开那个雨夜——分岔路口，他选择左翼包抄却遭遇重火力伏击。此刻尸体脖颈处的声带振动器嗡嗡作响，每个字都敲打着他的太阳穴。

    "是心理战！"江蕙甩出战术匕首斩断两具尸体的跟腱，"找信号发射…"她的警告被此起彼伏的质问声淹没，六具尸体同时开口，混合着四年前所有队员的声线在冷库回荡。

    袁家突然将光谱仪砸向地面，爆裂的电路板迸出蓝紫色电光。干扰波成功阻断声频的刹那，林轩杨扯着苏逸撞向控制台：“三点钟方向！水晶棺底部有电磁阀！”

    沈风的重靴踏碎冰层，霰弹枪托砸开棺底暗格。成捆的神经导线上沾着新鲜脑组织，正连接着中央供暖系统的管道。当他拽出第十三条线路时，整张金属蛛网突然剧烈震颤，镶嵌的眼球如熟透的葡萄般接连爆裂。

    "他们在用医院供暖系统传递信号！"袁家扯开通风管道滤网，暗红色液体正顺着铁皮缝隙滴落，“锅炉房！这些脑脊液来自培养舱！”

    江蕙的配枪突然指向苏逸身后："低头！“子弹擦着他后颈飞过，击碎某颗正在膨胀的眼球。粘稠的胶状物喷溅在温度显示屏上，倒计时钟诡异地从"00:04"跳回"23:59”。

    "是四年前的行动倒计时！"林轩杨的掌上电脑弹出建筑图纸，“整个医院的供暖管道走向，和当年缉毒队的包围路线完全重合！”

    苏逸的战术手电扫过尸体作战服，反光条上的日期编码让他如坠冰窟——这些正是四年前他亲自监督采购的装备。当他的指尖触到张振国尸体胸前的破洞时，江蕙突然拽着他扑向右侧货架。

    两具尸体擦着他们后背撞上冰墙，腐朽的防弹衣碎片雪花般纷飞。袁家趁机将检测仪探入供暖管道，突然厉声喝道：“关掉循环泵！这些液体是神经兴奋剂！”

    沈风踹开配电箱的手在颤抖，闸刀开关被冰霜冻住。苏逸抢过江蕙的配枪连续击发，跳弹在金属柜面擦出火星。当第六颗子弹打穿锁扣时，林轩杨突然大喊：“不能关！管道压力超过临界值！”

    整栋建筑开始震颤，锅炉房方向传来闷响。江蕙的耳麦炸出技术科的尖叫："住院部暖气片全部爆裂！"她的战术平板弹出监控画面，滚烫的红色液体正从每个病房喷涌而出。

    "这是…化学灼伤的急救警报！"袁家盯着液体接触床单冒起的白烟，"他们把神经毒素混进供暖系统！"她的手术刀突然转向苏逸，“我需要三个人的新鲜血液做中和剂！”

    林轩杨已经扯开衬衫露出小臂："算我一个。"沈风沉默着递来军用匕首，刀锋划破皮肤的瞬间，江蕙突然按住苏逸手腕：“你是RH阴性血，先抽我的。”

    三种血样在试管混合的刹那，袁家将试剂泼向通风口。沸腾的液体突然凝固成胶状，顺着管道逆流回锅炉房。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地底传来时，六具尸体齐刷刷跪倒在地，声带振动器传出变调的哀鸣。

    "信号源转移了！"林轩杨盯着突然恢复的监控画面，"门诊部化验室！"他的平板电脑上，某个戴翡翠尾戒的身影正用染血的棉签涂抹载玻片。

    苏逸撞开安全通道的门时，闻到熟悉的福尔马林与茉莉花香混合的味道。四年前父亲遗体告别仪式上，那个戴白菊花的女人身上就有这种气息。江蕙的子弹比他更快击碎化验室门锁，飞溅的玻璃渣中，他们看见操作台上并排摆着六个培养皿。

    每个皿底都用血画着蜘蛛图案，菌落沿着纹路生长成网。袁家的检测仪刚靠近就发出蜂鸣：“是耐药性金黄葡萄球菌！通过空气传播！”

    戴着乳胶手套的手突然从帘幕后伸出，指尖捏着枚翡翠尾戒。苏逸的呼吸停滞了——那枚戒指内侧刻着他父亲名字缩写，是陪葬时怎么也找不到的遗物。江蕙的战术手电照亮对方白大褂胸牌：检验科主任 周文倩。

    "苏警官，令尊的角膜还在我冰箱里呢。"女人沙哑的笑声带着胸腔共鸣音，"他说想看儿子怎么赎罪。"她的手术刀划开某个培养皿，粉色菌雾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沈风的重型防弹盾牌及时卡住门框，林轩杨甩出催泪瓦斯罐。在烟雾升腾的瞬间，苏逸看见周文倩后颈的蜘蛛纹身——第四对步足延伸进发际线，正是四年前黑寡妇情妇的标志性纹身。

    "活的！"袁家突然大喊。培养皿里的菌落正在空中凝结成蛛丝状，沾到催泪瓦斯的瞬间剧烈燃烧。江蕙拽着苏逸扑向消毒池，火焰擦着他们后背窜上天花板，点燃了成排的乙醇储存罐。

    周文倩的笑声在爆炸声中支离破碎："这份礼物送给新生儿监护室…"她的白大褂在火海中化为灰烬，通风管道里传来重物拖行声。当消防喷淋系统终于启动时，众人只看到地板上用血画的倒计时——23:59。

    林轩杨的掌纹解锁了加密电脑，屏幕蓝光照亮他凝重的面容："医院半年前的采购单，周文倩审批了六台军用级菌种培养箱。"他的指尖划过供应商名单，“签约公司法人是陈永贵生前司机。”

    江蕙的配枪重重砸在操作台上："那个被判死刑的毒贩？"她的质问被苏逸突然的举动打断——他正用镊子夹起烧焦的翡翠尾戒，戒圈内侧黏着片带条形码的人体组织。

    "是冷冻皮肤。"袁家的紫外灯照出组织上的针孔，"至少被复冻过二十次。"她的显微镜对准条形码，“医疗废物编码，来自市局合作的法医鉴定中心。”

    太平间方向突然传来钢架坍塌声，沈风的耳麦炸出驻守警员的惨叫。当众人冲回地下二层时，六具水晶棺已化为满地碎玻璃，尸体全部不翼而飞。墙面的冰霜正在融化，显出血绘的市局大楼轮廓，每个窗口都爬着蜘蛛图案。

    "他们要渗透警队。"林轩杨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雾，"周文倩接触过三个月前的内部体检。"他的平板调出档案，六名遇害缉毒队员的家属资料全部被标注红框。

    苏逸的战术匕首突然钉入墙面，刀尖精准刺穿血蜘蛛的头部："体检中心主任是张振国的姐夫。"四年前葬礼上，那个给他递烟说"不怪你"的男人，此刻照片在数据库里闪烁红光。

    江蕙的配枪子弹上膛声清脆如骨裂："抓活的。"她的枪管在应急灯下画出冷硬弧线，“我要知道四年前那批防弹衣是谁调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