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的手电光束在给水塔裂缝中劈开道颤抖的光路，水泥碎块混着暗绿色粘液从裂缝边缘簌簌坠落。程菲将黄仙骨剑横在胸前，剑身映出大娃胸口的刺猬图腾正在渗血，那些暗红色血珠竟违背重力沿着皮肤纹路倒流回溃烂的伤疤。

    "别碰塔壁。"山羊大叔的烟袋锅在冻土上画出最后一道符咒，火星溅在苏聪的军靴上，烧出个刺猬形状的焦痕，“这里的灰仙怨气能顺着影子爬进活人七窍。”

    大娃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青年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凸出眼眶。程菲的医用镊子夹住他下颚时，秦颂看见青年喉咙深处有团灰影在蠕动。"按住他！"女军医的白大褂被夜风掀起，露出腰间捆着的五色药瓶，“是孢子入脑！”

    苏聪的镇静剂针头还没扎进皮肤，大娃突然挣脱束缚扑向裂缝。青年十指深深抠进水泥缝隙，暗绿色血液顺着裂缝渗入塔体，整座给水塔顿时发出类似骨骼错位的咔咔声。山羊大叔的烟袋锅重重敲在儿子后颈，满语咒文混着火星在夜色中炸开。

    "白仙认主的血不能见灰仙！"老人干枯的手掌按在儿子胸口刺猬图腾上，五道暗红色纹路突然在皮肤下凸起，“当年日本子用他的脐血养过白仙骨灰！”

    程菲的手术刀划开大娃手腕静脉，喷涌而出的暗绿色血液在空中凝结成刺猬形状。秦颂的军刀劈开扑来的灰影，刀刃与怨气碰撞竟迸出火星。苏聪趁机将镇静剂推入青年颈动脉，大娃抽搐着瘫倒在地，胸口的刺猬图腾渗出黑色脓液。

    "要布阵就趁现在。"山羊大叔从羊皮袄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五枚锈迹斑斑的日式勋章，“这是当年用五仙骨灰浇筑的’镇物’，能暂时压住灰仙。”

    程菲接过勋章时突然踉跄，医用箱里的黄仙骨剑发出嗡鸣。秦颂扶住她肩膀，发现女军医后颈不知何时爬满灰白色菌丝。"别动。"他扯下围巾裹住手掌，火焰燎过菌丝的瞬间，整座给水塔传出凄厉的哀嚎。

    五枚勋章被按进冻土上的符阵，山羊大叔的烟袋锅在阵眼处磕出火星。老人唱诵的满语祝祷词与塔内铁链声共鸣，程菲的黄仙骨剑突然脱手插入阵中，剑柄上的黄鼠狼头骨发出幽绿光芒。

    "还差三件法器。"秦颂将军刀插在阵眼西北角，刀刃上的暗绿色粘液突然沸腾，“我的配枪…”

    "活人兵器镇不住。"山羊大叔扯开大娃的羊皮袄，青年胸口的刺猬图腾已变成暗红色，“白仙认主的皮肉就是法器。”

    程菲突然撕开医用箱夹层，泛黄照片上的三个姑娘竟渗出鲜血。女军医将照片按在阵眼东南方，五枚勋章同时腾起青烟：“她们被灰仙附体前…是战地护士。”

    最后一道符咒完成时，整片冻土突然塌陷。秦颂抓住程菲的手腕坠入黑暗，硫磺弹的火光映出塔底巨大的水泥池——池壁上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都塞着具蜷缩的干尸。

    "是日军的灰仙培养池！"程菲的医用镊子夹起块硬化粘液，“这些孢子…在模仿人脑沟回！”

    苏聪的酒精灯照亮池底，暗绿色菌丝正在编织某种巨型巢穴。大娃突然惊醒，青年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娘！我听见娘在哭！"他疯狂撕扯着胸口的绷带，溃烂的伤疤里伸出条灰白色肉须，笔直指向池底某处。

    山羊大叔的烟袋锅重重砸在池壁，火星引燃了暗绿色菌丝。老人干枯的手指拂过某个孔洞，扯出半截褪色的红布条："秀兰…"布满老年斑的手背突然青筋暴起，“我媳妇的裹脚布！”

    秦颂的军刀劈开菌丝网，刀尖挑起的红布条上，褪色的五角星被暗绿色液体染得妖异。程菲突然按住太阳穴：“那些姑娘…她们被注射灰仙孢子时…还戴着红十字臂章…”

    池底突然传来铁链拖动的巨响，苏聪的酒精灯照出个三米高的玻璃罐。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女尸突然睁开灰白瞳孔，八条带倒刺的肉肢撞碎玻璃。程菲的黄仙骨剑脱手飞出，剑尖刺入女尸眉心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是灰仙本体！"山羊大叔将儿子推向阵眼，“用你的血画刺猬纹！”

    大娃的匕首划破掌心，暗红色血液在池底画出扭曲的刺猬图腾。女尸的肉肢悬停在青年头顶，灰白瞳孔倒映着阵中五件法器。程菲趁机抛出五色药瓶，不同颜色的药粉在空气中混合成刺鼻烟雾。

    秦颂的子弹穿过烟雾，击中女尸胸口时却溅起暗绿色火花。苏聪突然指着池壁尖叫：“字！墙上有字！”

    手电光束照亮斑驳的日文碑文，程菲的镜片反着冷光："安达七三一…灰仙永生…实验体四十九…"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这些姑娘被灰仙寄生后…产下的卵…”

    女尸腹部突然裂开，数百颗人头大小的灰白色肉卵滚落池底。山羊大叔的烟袋锅引燃硫磺粉，火焰却只在肉卵表面留下焦痕。"要用认主法器！"老人夺过程菲的黄仙骨剑，剑尖蘸着大娃的血刺入肉卵。

    被刺穿的肉卵发出婴儿啼哭，暗绿色脓液喷溅在阵眼照片上。三个姑娘的面容突然扭曲，程菲的白大褂无风自动：“她们的怨气…在和灰仙对抗…”

    五仙镇魂阵突然光芒大盛，秦颂的军刀自主飞起悬在阵眼上方。池底肉卵接连爆裂，灰白色菌丝在空中交织成人形。大娃胸口的刺猬图腾渗出金色血液，青年突然用纯正日语嘶吼：“三尾千代永生不灭！”

    "他被附体了！"程菲的手术刀划过青年眉心，暗绿色雾气从伤口喷涌而出。山羊大叔的烟袋锅塞进儿子口中，火星引燃了青年喉咙里的孢子。

    灰仙人形发出刺耳尖啸，肉肢扫过程菲腰间。秦颂扑倒女军医的瞬间，医用箱里的照片突然自燃，三个姑娘的虚影在火焰中掐住灰仙脖颈。苏聪趁机将酒精倾倒在阵眼，五件法器同时迸发耀眼光芒。

    "就是现在！"山羊大叔的满语咒文震落池顶水泥，白仙虚影从大娃胸口破体而出。程菲的黄仙骨剑贯穿灰仙眉心，秦颂的军刀斩断八条肉肢，苏聪的火把点燃了最后一片菌丝。

    爆炸的气浪将众人掀飞，秦颂的后背重重撞在池壁。硝烟散尽时，池底只剩下焦黑的肉卵残骸。程菲挣扎着爬向阵眼，染血的手指拂过照片灰烬：“她们…安息了…”

    大娃突然剧烈咳嗽，青年吐出的暗绿色粘液中混着刺猬尖刺。山羊大叔的烟袋锅已经熄灭，老人跪在池底喃喃自语：“三十年了…秀兰…”

    苏聪的医用箱突然传出无线电杂音，那个关西腔女声再次响起："実験継続…安達三十七…"程菲猛地捂住锁骨处的伤疤，那里正渗出暗绿色液体。

    秦颂的手电光束扫过池顶裂缝，月光下，数十具系着红布条的尸体正在塔外行走。他们的手腕五角星鲜红如血，脚步整齐地朝着平房区方向移动。

    "灰仙…要去找新的宿主…"程菲扯下染血的白大褂，“五仙镇魂阵…镇不住九千九百个怨魂…”

    山羊大叔突然用烟袋锅在池底画出个新阵图：“去哈尔滨城！那里有日军留下的…五仙祭坛…”

    远处传来火车汽笛声，秦颂扶起虚弱的程菲。月光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池壁上，那些影子竟长出尖牙利爪，朝着主人脖颈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