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的刀刃悬在蛇形听诊管上方，橡胶管突然发出类似骨骼断裂的脆响。程菲的医用镊子精准夹住扭动的金属耳件，在青烟升腾间瞥见管壁上凝结的灰白菌丝：“这不是苏医生的听诊器！”

    帐篷里昏迷的战士突然直挺挺坐起，胸口血淋淋的"白"字竟在月光下渗出金液。大娃怀里的陶罐哐当坠地，青年踉跄着后退：“白仙血咒…是当年实验室的守门符！”

    山林深处的铁链声骤然逼近，程菲的手电光束扫过灌木丛，照见二十几个佝偻黑影正拖着锈迹斑斑的铁笼走来。医用箱里的酒精瓶集体炸裂，飞溅的液体在帐篷帆布上烧出刺猬形状的焦痕。

    "进木屋！"秦颂拽起伤员冲向木屋，檐角的风干刺猬尸体突然集体转向，尖刺划破夜风发出哨音。大娃拍打门板的拳头渗出血珠：“爹！开开门！”

    门缝里突然伸出半截烟袋锅，火星点在秦颂军靴上烫出青烟。山羊大叔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纸磨铁：“带着白仙血咒的，不能进！”

    程菲的医用纱布缠住伤员胸口，金液竟将棉纱染成血红。女军医突然撕开战士的衣襟，露出心口处正在凝结的刺猬形血痂：“这不是诅咒，是认主印记！”

    木屋门板轰然洞开，阴风卷着众人跌进屋内。大娃扑向火塘添柴的动作带着诡异的虔诚，青年后背的羊皮袄下，隐约可见刺猬尖刺顶起的凸痕。山羊大叔的烟袋锅指向墙角，那里堆着几十个锈蚀的鼠笼，笼门铁条上凝固着黑褐色的抓痕。

    "四更天鬼抬棺，五更天仙家换命。"老人用烟袋锅在泥地上画出带刺的圆圈，火光映出他手腕处蜂窝状的旧伤，“当年日本子用七个村的活人喂刺猬，才请动白仙镇场。”

    屋外传来铁笼坠地的闷响，二十几个黑影开始绕着木屋转圈。程菲的医用剪刀挑开窗帘缝隙，月光下分明是穿关东军制服的腐尸，每具尸体肩头都蹲着只眼睛血红的刺猬。

    "是灰仙傀儡！"大娃突然抱住脑袋，青年脖颈的溃烂伤疤里钻出灰白菌丝，“它们闻到白仙血味了…”

    伤员胸口的刺猬血痂突然发光，木屋梁柱传来抓挠声。程菲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房梁，照见十几只刺猬正用尖刺勾画萨满符文。苏聪的听诊器残骸突然弹起，蛇形管缠住某只刺猬拽落火塘。

    火苗窜起的瞬间，山羊大叔的烟袋锅砸灭火星。老人抬脚碾碎烧焦的刺猬尸体，露出里面蜂窝状的灰鼠骨架：“灰仙披着白仙的皮！”

    屋外的腐尸突然齐声嘶吼，铁笼撞击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秦颂的配枪指向门缝，却见程菲的白大褂下摆无风自动，女军医从医药箱夹层抽出柄刻满刺猬图腾的骨刀：“别用枪，会惊动地下的东西。”

    大娃突然发出非人尖啸，青年后背的刺猬凸痕刺破羊皮袄，灰白菌丝顺着脊椎疯长。山羊大叔的烟袋锅狠狠敲在儿子天灵盖，迸出的火星竟在空气中凝成刺猬虚影：“灰崽子还想借我儿的壳！”

    伤员胸口的血痂突然剥离，化作金光刺猬扑向大娃后背。程菲的骨刀斩断菌丝连接处，刀锋刮下的灰毛在火塘里烧出恶臭。苏聪撕开医药包，医用纱布缠住大娃溃烂的脖颈：“创面里有鼠齿痕！”

    木屋地面突然塌陷，腐尸们拖着的铁笼从地底冒出。秦颂的军靴踩住某个铁笼，看见笼内锈蚀的镣铐上沾着童尸的指甲。山羊大叔的烟袋灰撒向地洞，灰烬中浮现出日文标注的鼠笼编号：“是当年实验室的喂仙笼！”

    程菲的骨刀插进地缝，刀柄的刺猬头骨眼窝迸出青光。光束照见地下纵横交错的鼠道，无数灰白菌丝正沿着墙根向木屋汇聚。伤员突然睁眼，瞳孔变成刺猬般的血红：“白仙说…灰家用鼠道布了二十年局…”

    屋外腐尸的嘶吼变成日语军歌，铁笼集体竖立成阵。大娃脖颈的菌丝突然暴长，青年四肢反折成蜘蛛姿势扑向程菲。秦颂的军刀架住利爪，刀刃砍在菌丝上竟迸出火星：“砍不断！”

    山羊大叔突然扯开衣襟，老人干瘪的胸膛上赫然是金光流转的刺猬图腾。大娃发出惨叫，后背菌丝如遇沸水般收缩。程菲的骨刀趁机刺入青年肩胛，挑出团蠕动灰鼠：“是灰仙本体！”

    地下的鼠道传来闷雷般的响动，整座木屋开始倾斜。苏聪的医用镊子夹住地板裂缝，看见菌丝正在吞噬房基：“灰仙要活埋我们！”

    伤员突然跃起撞向窗户，胸口的刺猬血痂在玻璃上烧出大洞。月光透入的刹那，二十具腐尸肩头的刺猬同时炸裂，露出里面蜂窝状的灰鼠巢。

    "走鼠道！"程菲的白大褂卷住伤员跃入地洞，秦颂的军刀斩断追来的菌丝。山羊大叔拽着大娃滚进鼠道，老人后背的刺猬图腾照亮前方——密密麻麻的童尸被菌丝缝合在洞壁，形成人肉指路牌。

    腐臭的阴风裹着日语广播声从鼠道深处传来，苏聪的怀表指南针疯狂旋转："磁场混乱了！"程菲的骨刀划过洞壁，刀锋刮下的菌丝竟拼出日文"实验区"字样。

    大娃突然挣脱父亲的手，青年四肢着地窜向岔路。山羊大叔的烟袋锅掷出火星，照亮儿子消失的洞口上方——用童尸手指拼成的"活体解剖室"标识。

    "灰仙在引导我们去核心区！"程菲的骨刀突然剧烈震颤，刀柄刺猬头骨发出预警的尖啸。秦颂的军靴碾碎某具童尸手掌，腐肉下露出锈蚀的鼠笼钥匙：“当年囚禁仙家的钥匙！”

    鼠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众人跌进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程菲的白大褂挂住铁架，手电光束扫过之处，数百个鼠笼堆砌成祭坛模样，笼内白骨的手骨都保持着抓挠姿势。

    山羊大叔突然跪倒在地，老人颤抖的手指抚过铁架上的刺猬抓痕：“这是…这是白仙被剥皮的刑架…”

    实验台突然亮起幽绿的应急灯，生锈的扩音器传出昭和年间的日语广播。苏聪的医用镊子夹住操作台缝隙，拽出半张发黄的实验记录：“…昭和十七年四月，活祭童男心脏后，仙家活性显著提升…”

    大娃的惨叫从头顶通风管传来，秦颂的军刀劈开铁网。程菲的骨刀青光映出通风管内壁——密密麻麻的灰鼠牙齿咬痕中，夹杂着带血的刺猬尖刺。

    "这边！"伤员突然开口，声音变成苍老的关西腔日语。程菲的骨刀抵住他咽喉，却见对方瞳孔里的刺猬血光指向某个鼠笼堆：“白仙的魂核…被灰家锁在献祭台…”

    实验室内所有鼠笼突然集体震颤，白骨手骨穿透铁栏指向同一方向。山羊大叔的后背刺猬图腾突然离体，金光凝聚的刺猬撞向锈蚀的保险柜。

    柜门崩裂的刹那，程菲的骨刀自动飞向柜内物件。女军医接住坠落的刺猬头骨，眼眶处镶嵌的琥珀突然映出当年场景——穿白大褂的日军医正用骨刀剥取刺猬仙家的金爪。

    "是白仙的指骨！"伤员突然七窍流血，胸口的刺猬血痂完全脱落，“灰仙篡改了献祭顺序…要用地脉怨气复活…”

    实验室地面裂开蛛网纹路，菌丝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大娃的惨叫突然变成狂笑，青年撞破天花板坠落，四肢关节反转着爬向众人：“灰仙赐我不死身…”

    山羊大叔突然扯断颈间红绳，串着的刺猬尖刺扎进儿子眉心。大娃的狂笑变成哀嚎，后背刺出金光利爪撕开皮肉。老人将白仙指骨按进儿子天灵盖，迸发的金光中传出刺猬的长啸。

    整座实验室开始坍塌，程菲的骨刀劈开逃生通道。秦颂拽着苏聪跃入竖井时，听见地下深处传来日语军歌的合唱，以及…无数灰鼠啃噬铁笼的声响。

    攀上地面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木屋废墟上站着个穿神袍的萨满，来人手中的刺猬鼓沾着晨露：“灰家用二十年鼠道养出的怨气，今夜就要冲开平房区的地脉。”

    程菲握紧白仙指骨，看见哈尔滨方向升起二十道灰雾。秦颂的配枪突然发烫，枪管上浮现出刺猬与灰鼠缠斗的图腾：“真正的战场，在731遗址核心区。”

    萨满的神袍在晨风中翻卷，露出内衬上带血的实验编号。老人敲响刺猬鼓，废墟下的鼠道传来白仙的长啸：“该去平房魇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