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物流园的铁皮屋顶，周燃蹲在集装箱阴影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三十米开外，六个穿雨衣的搬运工正在给冷链车装货，纸箱上"深海鱼油"的烫金logo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周总，监控已经替换成昨天的录像。"耳麦里传来技术员的声音，“但他们的开箱验货流程要十五分钟…”

    周燃从裤兜掏出半包玉溪，烟盒夹层里掉出枚生锈的钥匙。这是今早从母亲遗物盒底发现的，钥匙齿痕间还沾着凝固的血迹。他对着灯光转了转钥匙，忽然发现柄端刻着模糊的"仁济药房"字样。

    "小夏。"他压低声音唤身后伪装成清洁工的夏初晴，“城中村那家老药房，是不是二十年前就…”

    暴雨中突然炸响铁器碰撞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叉车司机正用钢钎撬开冷链车厢暗格，成箱的白色药瓶滚落在积水里。夏初晴突然抓住周燃手腕：“瓶身批次号！和我父亲实验室被销毁的那批…”

    她话音未落，周燃已经如猎豹般窜出。雨衣下摆扬起时露出别在后腰的甩棍，不锈钢棍身在雨中划出银亮弧线，精准击飞叉车司机手中的对讲机。

    "家人们看好了！"周燃突然亮出手机开启直播，镜头扫过暗格里的药品，"这就是林氏集团号称通过欧盟认证的保健品！"他踢开纸箱，露出底部印着缅甸文字的包装盒，“不过我怎么记得，这些原料是去年海关查获的走私货？”

    弹幕疯狂刷屏时，五个打手从仓库二楼跃下。周燃后撤半步，甩棍格开劈来的砍刀，金属相撞的火星溅在直播镜头上。夏初晴趁机钻进冷链车驾驶室，扯断中控台下缠绕的电线。

    "周总，车钥匙！"她抛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环，上面还挂着半截褪色的平安符。

    周燃凌空接住的瞬间，记忆如暴雨倾盆。七岁生日那天，母亲攥着同样的平安符冲进家门，呢子大衣上沾着沥青和血渍。她把他塞进衣柜时说的那句"别出声"，混合着此刻耳边的刀刃破风声，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甩棍突然被砍刀压住，周燃顺势旋身，手肘重重撞在对方肋下。他贴着冷链车厢滑步，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暗格夹层突然弹开，泛黄的档案袋雪片般飞散。

    "2013年质检报告…"夏初晴抓起飘落的文件，声音发颤，“这些是当年被篡改的原始数据！”

    打手们的砍刀同时停顿，领头的光头突然掏出哨子猛吹。周燃拽着夏初晴滚进车厢，十几条狼犬的吠叫由远及近，爪牙撕扯铁皮的声音令人牙酸。

    "闭眼！"周燃突然扯开雨衣，内衬里缝着的辣椒粉随风四溅。狼犬哀嚎着后退时，他踹开车厢后门：“江主任该到了吧？”

    刺耳的刹车声穿透雨幕，三辆救护车横堵在物流园出口。江晚舟跳下车时白大褂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银光闪闪的手术器械包：“伤员在哪？”

    狼犬们夹着尾巴后退，打手们面面相觑。光头突然举起手机："琛少说了，谁能弄死姓周的…"他忽然瞪大眼睛，直播画面里林琛正被押进警车，“这不可能！”

    "可能得很。"周燃把档案袋抛给江晚舟，"劳驾江主任把这些送去药监局。"他忽然贴近光头，"顺便告诉你家主子，他藏在游艇会的账本…"故意提高音量，“今晚就会出现在反贪局桌上。”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打手们作鸟兽散。夏初晴正在收集散落的药瓶，突然发现某个瓶底刻着化学结构式：“这是我父亲改良的缓释技术！林琛居然敢…”

    "他不仅敢用，还敢申报专利。"周燃亮出手机里的专利证书，"不过今天之后，这些都会变成你的嫁妆。"他突然用甩棍敲碎药瓶，粉末随风飘向救护车方向，“江主任，闻出什么了？”

    江晚舟镊起碎片对着车灯细看：“二甲双胍掺着格列本脲，这搭配能要了糖尿病人的命。”

    雨势渐弱时，周燃摸出那枚生锈的钥匙："夏小姐，有没有兴趣逛趟鬼市？"他转动钥匙，锈屑簌簌落下，“仁济药房的地下室，可能藏着比这些更刺激的东西。”

    两人穿过城中村潮湿的巷道时，夏初晴的白球鞋踩在青苔上直打滑。周燃突然揽住她的腰，手掌贴着她后腰的枪伤疤痕：“林琛当年给你留的纪念品？”

    "周总查得不够细。"她指尖划过他喉结，"这是我自己剜子弹时割深的。"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扑面而来，“小心门槛，92年有个老中医在这摔成脑震荡…”

    话音戛然而止。

    昏黄的应急灯下，五百个中药抽屉像蜂巢般嵌满墙壁，每个铜环上都刻着日期和编号。周燃用钥匙打开最底层的槐木匣，泛着潮气的账本里滑出张黑白合照。

    "1998年研发团队合影？"夏初晴突然抢过照片，手指摩挲着某个戴眼镜的男人，"这是我父亲！他旁边这个…"她翻转照片，背面的钢笔字洇湿模糊，“总工程师周…后面的字被烧了？”

    周燃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烫伤疤痕："周正明，我父亲。"他抓起账本抖了抖，夹层里掉出半张烧焦的股权书，“看来当年林氏并购案，有人不想让我们两家碰头。”

    地下室突然震颤，头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夏初晴迅速吹灭蜡烛，在黑暗中贴上周燃的胸膛："十二个人，带家伙的。"她耳语时的热气呵在他喉结，“东南角有暗道，但需要密码…”

    周燃摸出打火机照亮墙面，突然发现某处药柜刻着母亲的名字缩写。他按下抽屉铜环的瞬间，整面墙九十度旋转，陈年的中药味裹着冷风扑面而来。

    "周总果然会找机关。"夏初晴望着幽深的隧道，“不过您怎么知道…”

    "我六岁那年走丢过。"周燃率先钻进暗道，"就是在这间药房，有个戴眼镜的叔叔给我吃薄荷糖。"他踩到块松动的青砖，墙体内突然伸出铁钩，“小心！”

    夏初晴后仰躲过铁钩，发绳却被割断。她散着长发踢飞青砖："令尊设计的防盗机关？"砖块碎裂处露出带血的绷带，“看来最近也有人来过。”

    暗道尽头豁然开朗，三百平米的配药室里，六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在分装药粉。工作台上摊着泛黄的实验日志，某页被血渍浸透的笔记正是夏初晴父亲的笔迹。

    "真是宾至如归啊。"周燃吹了声口哨，甩棍敲在钢制货架上，“各位在帮林少爷准备新证据？”

    枪栓声响起的刹那，夏初晴突然掀翻工作台。药粉漫天飞舞，她扯过周燃的领带捂住口鼻：“闭气！这是阿托品混合…”

    枪声炸响，子弹击碎天花板的吊灯。周燃在黑暗中将夏初晴推进冷藏柜，反手甩棍击中某人膝盖。混乱中有人打开应急灯，骤亮的白光里，他看见领头人脖子上的蝎子纹身——正是母亲车祸现场监控里的那个图腾。

    "等你十年了。"周燃突然用缅甸语嘶吼，甩棍尖刺弹出，直取对方咽喉。蝎子男格挡时防护面罩脱落，露出横贯左眼的刀疤。

    夏初晴从冷藏柜掷出玻璃瓶，精准砸在蝎子男手腕。周燃趁机锁喉将他按在配药台，撕开防护服露出胸口纹身——林氏集团初代logo缠绕着毒蛇。

    "当年给我爸货车动手脚的就是你？"周燃扯下他颈间吊坠，里面藏着微型胶卷，“这玩意冲洗出来，够林董事长判几次死刑？”

    蝎子男突然咬破后槽牙，周燃掐住他下巴时已经晚了。夏初晴冲过来翻找解药，却发现他瞳孔已经扩散：“氰化物…他们早有准备。”

    警笛声逼近时，周燃将胶卷塞进夏初晴内衣夹层："江主任在巷口接应。"他突然将她推出暗门，“如果我十分钟没出来…”

    "我就烧了林琛最在意的抗癌药专利。"夏初晴反手锁死暗门，“周总最好活着出来签字。”

    配药室突然陷入死寂，周燃摸到蝎子男口袋里的打火机。火苗腾起的瞬间，他看见通风管道里卡着半本实验日志，某页被反复折叠的角落画着母亲年轻时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