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缉私科仓库的霉味混着咸腥海风，周燃的皮鞋碾过潮湿的木板缝隙。三号仓角落的集装箱被探照灯打出锯齿状阴影，封条上"林氏货轮089"的钢印在月光下泛着死鱼肚白的光泽。

    "这是今早开箱发现的。"缉私科长踢开半截断绳，塑料布罩着的檀木箱里，金丝楠骨灰盒上积着层盐粒，“盒盖内侧刻的’周正明’，和出入境记录对不上。”

    夏初晴用发簪撬开暗格，绒布包裹的瑞士怀表突然响起《致爱丽丝》。周燃瞳孔骤缩——这是父亲陪他过最后一个生日时，表盘曾被奶油糊住的生日礼物。

    "周总！"江晚舟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集装箱铁皮，手里档案袋的蜡封还带着冷藏室霜花，“三小时前有人往鉴定中心送了两份头发样本，要求做亲缘鉴定。”

    周燃扯开档案袋，物证标签上的取样日期显示为母亲车祸次日。当他看到送检人签名栏的"沈明珠"三个字，耳边突然炸开疗养院老妇人癫狂的笑声。

    海关钟楼传来整点报时，夏初晴突然拽着周燃扑向货架后方。子弹击碎骨灰盒的刹那，盐粒在空中爆成团白雾。六指男的身影在集装箱顶一闪而过，右手绷带渗出蓝黑色污血。

    "他在调虎离山！"夏初晴甩出铂金发簪击灭探照灯，黑暗中有重物坠海声传来。等应急灯再度亮起，檀木箱里已空空如也，只剩怀表齿轮在血泊中缓缓停转。

    黎明前的林氏大厦顶层，林琛把玩着翡翠戒指，监控画面定格在周燃弯腰捡怀表的瞬间。秘书战战兢兢递上DNA报告：“匹配度99.99%，但送检样本有十年前的组织液残留…”

    "废物！"林琛将茶杯砸向液晶屏，"当年就该把那个产科医院烧干净！"飞溅的瓷片划破墙面合影，二十年前的庆典照片里，周正明与林董事长碰杯的手腕上，相同的百达翡丽折射着吊灯寒光。

    周燃踹开鉴定中心大门时，晨雾正顺着玻璃门缝往里渗。值班医生哆嗦着调出电子档案："两份头发都来自枕骨区，但毛囊细胞活性显示…"他突然瞪大眼睛，“两份样本采集时间相差二十年！”

    夏初晴突然将周燃推到墙角，子弹穿透他方才站立处的宣传画。画中婴儿的笑脸被轰出个焦黑窟窿，六指男从二楼防火门探出枪管：“小少爷该去见见真正的父亲了。”

    混战中，周燃撞开档案室铁门。成排的保险柜在晨曦中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舅舅给的玉章纹路。当他把两枚玉章按在032号柜门凹陷处时，机械齿轮的转动声惊飞了窗外鸽群。

    泛黄的档案袋飘落，封皮上"沈明珠&沈明玉分娩记录"的字样被血迹浸透。周燃颤抖着抽出接生护士的日记本，1990年6月24日那页写着：“龙凤胎女婴后颈有月牙胎记，男婴却被戴翡翠戒指的妇人抱走。”

    怀表突然在裤袋震动，背面暗格弹出张显微胶片。夏初晴对着阳光辨认片刻，突然扯开衣领——后颈的月牙胎记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周先生要找的人，是不是该重新定义？”

    林琛的怒吼通过扩音器震碎玻璃："把那个冒牌货抓回来！"黑衣保镖从四面八方涌来，周燃拽着夏初晴跳进垃圾通道。失重坠落中，她唇间溢出的薄荷香竟与童年记忆里母亲的气息重叠。

    旧货市场鱼龙混杂，周燃掀开油腻的塑料门帘。纹身店主叼着烟敲打键盘，屏幕亮起的刹那，周氏集团破产前的监控视频开始播放：母亲深夜将襁褓塞给穿貂皮的女人，翡翠戒指在雪地里闪了最后一下。

    "这视频十年前的收购价够买套房。"店主吐着烟圈敲击回车键，打印机吐出张当票存根，“当年那女人当的是对龙凤镯，编号刚好和你昨天赎怀表的当票连号。”

    暴雨倾盆而至时，周燃站在典当行金库前。当他把玉章按进验证口，虹膜扫描仪突然报错。夏初晴扯下发圈露出整片银色短发，扫描光束掠过她瞳孔的刹那，钛合金门轰然洞开。

    成捆的股权书堆至穹顶，每份签名都带着父亲笔迹的颤抖。周燃掀开中央保险柜，黑丝绒上躺着的翡翠襁褓扣刺痛神经——与他婴儿照里的绣纹分毫不差。

    "周先生现在相信血缘了？"夏初晴抚摸着后颈胎记，"你母亲当年用双胞胎调包计，把真正的继承人藏在…"突然被捂住嘴，周燃眼底翻涌着暴风雨：“你怎知这不是沈明珠第二局棋？”

    惊雷炸响的瞬间，金库吊灯突然坠落。六指男从股权书堆后闪出，枪口还冒着青烟："老爷子要见真孙子。"他踢开暗门，海风裹着游轮汽笛声灌进来。

    豪华游轮宴会厅里，穿唐装的老者正在分切蛋糕。奶油写着"贺林氏长孙归位"，但当周燃举起怀表，表盘反光映出蛋糕层间藏着的窃听器阵列。

    "血缘是最牢固的锁链。"老者擦拭蛇头杖，"你父亲当年若肯听话，现在切蛋糕的就是…"话音未落，夏初晴突然扯掉假发，银发如瀑散开：“二叔连亲侄女都认不得了？”

    满场哗然中，周燃将股权书抛向香槟塔。纸页遇酒显出隐藏条款，每份附加协议都标注着"实际控制人沈明玉"。他踩碎蛋糕上的草莓：“这场继承游戏，我押双倍筹码。”

    甲板突然倾斜，救生艇坠落声与枪声同时炸响。夏初晴拽着周燃跳海前，将U盘插进控制台。游轮所有屏幕开始循环播放翡翠妇人雪夜送婴的视频，林琛的怒吼混着海风消散在浪涛中。

    泡在救生艇里的周燃拧干衬衫，月光照亮夏初晴后颈的胎记。她忽然按住他解衣扣的手："周先生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把我交给林氏换三成股份…"海浪打湿的睫毛下，瞳孔泛起琥珀色涟漪，“要么听听你母亲车祸时，行车记录仪里最后三十秒的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