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请做我的式神吧   >   第2章 玉俑藏神
第2章 玉俑藏神
发布:2025-11-13 09:19 字数:1962 作者:婉秋
    寅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三响,沈之禾的绣鞋已踩在礼部侍郎府门前的青苔上。朱漆大门洞开,浓重的迦南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死者裴仲明,五十三岁,礼部尚书兼太常寺卿。"天奇提着灯笼走在前头,绯色官服下摆掠过石阶上蜿蜒的血迹,"三日前刚主持完春祭大典。"

    正厅中央的紫檀木椅上,裴侍郎的尸身呈拈花指端坐。烛光将他的朝服镀成金红色,可裸露在外的皮肤已完全玉化,连眼睫都凝着冰晶般的碎光。沈之禾伸手轻叩尸身胸口,竟发出编钟般的清越回响。

    "子时守夜的小厮说听见后花园有金石相击之声。"管家捧着铜盆的手不住颤抖,盆中清水映着廊下飘摇的白幡,"等我们赶来时,老爷就...就变成庙里的神像了..."

    龙悦在识海中冷笑。这具玉俑比新娘的更为精妙,连官袍褶皱都纤毫毕现。她并指划过尸身天灵盖,鎏金瞳孔突然收缩——玉俑内部涌动着熟悉的妖气,与喜房中的蛊虫同源。

    "少卿大人可还记得新娘房中的半块玉佩?"沈之禾突然掀开裴侍郎的官袍,腰间赫然挂着另半枚鎏金缠枝纹玉佩。两半玉佩在月光下泛起血丝,竟如活物般缓缓蠕动拼接。

    天奇剑眉微蹙,突然拔出佩剑挑开玉佩。金属相撞的刹那,玉佩中迸出数道黑气,化作婴孩啼哭般的尖啸直冲云霄。沈之禾袖中符咒疾射而出,却在触及黑气的瞬间燃成灰烬。

    "是血蛊。"她抹去唇边渗出的血丝,指尖在天奇掌心快速画符,"用至亲之血喂养的蛊虫,专破阴阳术法...裴家怕是有人自愿献祭。"

    话未说完,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之禾拎起裙摆疾奔,鸦青色披帛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当她踹开祠堂木门时,正看见裴侍郎的侄子裴玉书瘫坐在祖宗牌位前,手腕刀痕深可见骨,鲜血顺着青砖缝隙流入香炉。

    "为什么...姑姑明明答应会放过父亲..."少年惨笑着举起染血的族谱,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画着血色符咒,"她说只要献祭新娘就能保全裴家富贵..."

    天奇夺过族谱的手倏然顿住。借着摇曳的烛火,他看见裴家三代女子的生辰八字都被朱砂圈起,每个名字旁都标注着"玉俑"二字。最末一行小楷犹带湿痕:"景和二十三年三月初七,献裴氏女清欢于朱雀台。"

    沈之禾的骨刀突然发出蜂鸣。她反手劈开香案,藏在暗格中的鎏金神像轰然倒地——正是按照裴侍郎玉俑模样雕刻的等身像,神像底座沾着暗褐色的血迹,与新娘房中床褥的痕迹如出一辙。

    "每逢月晦之夜,以处子之血饲神。"她将族谱摔在裴玉书面前,眼尾朱砂痣红得滴血,"你们裴家用女子精血滋养邪神,如今反倒被蛊虫反噬,当真报应不爽。"

    少年突然癫狂大笑,瞳孔中泛起蛛网般的金线。沈之禾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结印,裴玉书七窍已涌出无数血蛊。天奇飞身将她护在怀中,官服袖口瞬间被蚀出焦黑的破洞。

    "小心!"沈之禾咬破指尖在他胸口画出血符,鎏金光芒暴涨的瞬间,血蛊如遇滚油的积雪般消融。裴玉书的尸身轰然倒地,怀中的神像碎片却拼凑成半张地图,蜿蜒的朱砂线路指向城郊的乱葬岗。

    天奇捡起碎片时,指尖忽然传来刺痛。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血渗进地图,原本模糊的路线竟变得清晰可见。沈之禾盯着他掌心渐渐成型的莲花烙印,突然伸手扯开他的衣襟——心口那朵金莲不知何时已绽开三瓣。

    "大人可听过玉俑藏神的传说?"她冰凉的指尖按在莲花纹路上,"前朝方士为求长生,将活人生魂封入玉俑,再以血亲为祭品滋养阴气。待七七四十九具玉俑集齐..."

    "便能开启阴阳裂隙,释放幽冥鬼军。"天奇接话的声音带着冷意,"三日前我查阅典籍,发现永昌年间曾有类似邪术酿成大祸。"他忽然转身凝视沈之禾,"姑娘对这些秘术了如指掌,当真只是仵作?"

    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沈之禾还未答话,祠堂梁柱轰然坍塌,无数血蛊从瓦砾中喷涌而出。天奇揽着她破窗而出时,看见黑袍人立在院墙飞檐上,怀中抱着尊残缺的玉俑。

    "龙悦大人好手段。"那人声音似男似女,袖中爬出的蛊虫拼成森森白骨,"可惜你的式神就要变成玉俑的祭品了..."话音未落,天奇心口的金莲突然剧痛,眼前浮现出陌生画面:戴着黄金面具的祭司站在血池中,万千玉俑正缓缓睁开空洞的眼眶。

    沈之禾突然咬破舌尖,含血吻上天奇的唇。至阳之气混着灵力渡入心脉的瞬间,黑袍人怀中的玉俑应声炸裂。她趁乱将符咒拍入地脉,拽着天奇跃上房梁:"抱紧我!"

    两人身影消失在晨雾中时,第一缕阳光正照在祠堂废墟上。裴玉书的尸身突然抽搐着爬起,被蛊虫蛀空的眼眶望向城南方向,嘴角缓缓咧到耳根。

    大理寺地牢深处,沈之禾将地图碎片投入炼妖炉。蓝紫色火焰中浮现出妖界裂缝的影像,隐约可见无数玉俑在血海中沉浮。天奇默默将官服盖在她肩头,指尖触到她后颈时,突然被烫得缩回手——那朵莲花烙印正在吸收炼妖炉的火光。

    "礼部侍郎暴毙案已结,这是案情卷宗。"他将竹简放在案几上,状似不经意道,"城南有农户报案,说耕牛被吸成干尸,伤口处发现玉屑。"

    沈之禾拨弄炭火的手微微一顿。炉灰中浮现出半枚带血的玉扳指,与裴家祠堂神像指间的凹痕完美契合。窗外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檐下灯笼突然齐齐熄灭,黑暗中传来玉器相击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