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厂锈蚀的铁门在暴雨中吱呀作响，晏潮声的断龙钉挑开锁链时溅起一串火星。

    三人踏进污水厂时，积水突然沸腾如滚油。桑陌的伞尖挑起块碎石掷向水面，石块瞬间被腐蚀成蜂窝状：“是化骨水，踩着我的脚印走。”

    腐烂的槐树伫立在沉淀池中央，树干布满蜂窝状孔洞。晏潮声的断龙钉刚触到树皮，整棵树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树根从淤泥里翻涌而出，卷着半具穿着清源环保制服的尸骸，尸体的胸腔里塞满槐花。

    "寅虎镇尸，卯兔蚀魂。"桑陌用银针挑起槐花，花瓣里蜷缩着米粒大的白蛆，“杨九郎用十二生肖活祭养煞，这棵树吃过六个人的生魂。”

    女孩忽然跪倒在树根间，十指深深插进泥里。她的指甲缝渗出墨绿色汁液，与槐树根系纠缠成诡异的符咒：“树底下…有口陶缸…”

    晏潮声刨开腐殖土时，铁锹撞上硬物。扒开缠绕的树根，露出半截青灰色陶瓮。瓮身刻满镇魂咒，封口处贴着张泛黄的符纸，朱砂字迹被树液晕染成血手印的形状。

    "别撕！"桑陌的警告迟了半拍。晏潮声的指尖刚碰到符纸，陶瓮突然炸裂。腥臭的黑水里浮着具蜷缩的女尸，尸体双手被红绳反绑，天灵盖钉着七根桃木钉——正是三年前失踪的环卫处档案员。

    女尸的腐烂眼眶里钻出条双头蛇，桑陌的黑绸伞面及时罩住毒牙。晏潮声的断龙钉扎进蛇身七寸，蛇血溅在槐树上，树干孔洞立刻喷出腥黄黏液。女孩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后颈蛇形斑痕破皮而出，化成条半透明的蛇蛊扑向晏潮声。

    "她被槐树怨气魇住了！"桑陌甩出朱砂线缠住女孩脚踝，线绳却崩断成数截。晏潮声侧身避开蛇蛊，反手将断龙钉刺入槐树主干。树皮开裂处涌出浓稠黑血，血水里浮着无数挣扎的人脸。

    阴蛟的嘶吼穿透雨幕，杨九郎的蛟尾扫塌了污水厂围墙。女孩趁机挣脱束缚，纵身跳进沉淀池。桑陌正要追过去，池底突然伸出几十只白骨手，攥着她的脚踝往淤泥里拖。

    "坎水生木，震雷破煞！"晏潮声咬破指尖在断龙钉上画出血符，钉身迸发红光刺入池底。白骨手遇血即化，桑陌趁机甩出古铜钱布成八卦阵。铜钱落处，池底浮现出用碎骨拼成的城市下水道图。

    女孩从黑水中浮起时，瞳孔已变成蛇类的竖瞳。她指着骨图某处："杨九郎在等子时…"话音未落，阴蛟的毒牙穿透雨幕袭来。晏潮声推开桑陌，断龙钉与毒牙相撞迸出火星，钉身赫然出现裂纹。

    "他的毒牙淬过尸油！"桑陌割破手掌将血抹在伞骨，黑绸伞旋出气浪逼退阴蛟。女孩突然发出尖啸，沉淀池里的黑水凝成水柱直冲云霄。槐树在狂风中连根拔起，树根间缠着具青铜棺，棺盖上用锁链捆着只白虎石雕。

    晏潮声的断龙钉挑开锁链，棺内涌出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防腐液里泡着五具尸体，均穿着九十年代流行的涤纶衬衫，胸牌上印着"清源环保工程部"的字样。最惊悚的是每具尸体的脊骨都被替换成蛇骨，森白的骨节间卡着生锈的铜钱。

    "是九链锁棺的镇器！"桑陌用银针挑起铜钱，钱孔里爬出红头蜈蚣，“杨九郎把活人炼成阵眼，用他们的怨气滋养阴蛟…”

    阴蛟突然俯冲而下，利爪撕开青铜棺。防腐液四溅，五具蛇骨尸竟直立起来扑向三人。晏潮声的断龙钉贯穿一具尸体的天灵盖，尸身却仍在前进，蛇骨手臂缠上他的脖颈。

    桑陌的黑绸伞面展开成盾，伞骨弹射出七枚桃木钉钉住尸群：“烧了槐树！树心藏着生魂灯！”

    晏潮声踹开蛇骨尸，断龙钉沾着黑血在地上画出火符。槐树在烈焰中扭曲成挣扎的人形，树心果然露出盏青铜灯。灯油是用尸油熬制，灯芯竟是截婴儿的脐带。

    "丙寅年七月初七…"桑陌辨认着灯座刻字，突然脸色骤变，“这是虎年虎月虎日生的婴孩脐带，杨九郎在炼子母煞！”

    阴蛟的咆哮震碎路灯，杨九郎的半截人身从蛟首探出："晏警官，不妨告诉你——"他的手指向城市东南方，“那里埋着最后一盏生魂灯，灯灭之时，整座城的下水道都会变成蛇母的产房…”

    女孩突然撞向生魂灯，灯油泼洒在阴蛟身上燃起青火。杨九郎的狂笑变成惨叫，蛟尾扫塌了污水厂烟囱。晏潮声拽着桑陌滚进排水渠，在砖石崩塌声中听见女孩最后的呼喊：“去筒子楼…地下防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