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蛇母舌
发布:2025-11-13 09:27 字数:3305 作者:南海世家
地宫穹顶簌簌落下青灰色粉末,婴儿啼哭在石壁间折射出诡异回响。舒瑶旗袍上的青鸾纹身振翅欲飞,她按住锁骨处发烫的蛇形胎记,指尖沾着珩云后颈渗出的血珠:“蛇母的怨气在侵蚀活人桩。”
"敢情这老妖婆还有起床气。"珩云扒着青铜棺椁边缘探头,婴儿哭声突然变成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他怀里抱着的青铜匣子突然弹开,十二枚刻着生肖的玉牌悬浮半空,将三人笼罩在淡青色光晕中。
秦汉用铲子柄敲了敲光晕边缘:“这玩意儿能防毒吗?”
"防不防毒不知道,但肯定防饿。"珩云从光晕里扯出块压缩饼干,"你看这光都能实体化…"话没说完就被舒瑶揪着耳朵拽到棺椁前,青鸾纹身顺着她手臂攀上珩云后颈,硬生生将即将蔓延到耳根的鳞片压回皮肤。
地宫东南角传来石板碎裂声,赵总手下那个被石化的保镖突然炸成齑粉。粉尘在空中凝成蛇形,正贪婪吞噬着其他被石化的躯体。舒瑶将骨簪插入青铜匣凹槽,十二玉牌应声嵌入棺椁表面的星图:“这是舒家初代守墓人用蛇母舌炼化的困灵阵,但必须…”
"必须用赊刀人的血对吧?"珩云叼着压缩饼干把手指伸过去,"先说好,出去得请我吃十笼蟹黄汤包。"他话音未落,舒瑶的骨簪已经划破他中指,血珠滴在玉牌上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响起锁链拖拽声。
十二具干尸不知何时出现在光晕外围,它们心口的青铜匕首正在与玉牌共鸣。珩云注意到最外侧的干尸铠甲上刻着"天启三年监造",靴底还沾着未化的雪泥:“这些该不会是当年运送困灵阵材料的官兵?”
"他们是自愿成为阵眼的活桩。"舒瑶将染血的骨簪横在胸前,青鸾纹身发出清越啼鸣。悬浮的玉牌突然调转方向,将青光聚成利箭射向蛇形粉尘。那粉尘发出类似金属断裂的惨叫,倏地缩回壁画之中。
秦汉突然拽着两人扑向右侧石柱,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窜出条碗口粗的青铜锁链。锁链表面布满倒刺,尖端还挂着半片带符咒的黄表纸:“赵秃子的人触发了防盗机关!”
"防盗?这特么是屠龙链吧!"珩云从背包里掏出包辣条扔向锁链,油渍溅在链条上竟腐蚀出数个孔洞。他顺势滚到供桌底下,发现桌腿处刻着幅简陋地图:“老秦!东南巽位有暗门!”
舒瑶旋身避开第二条锁链,旗袍下摆被劲风撕开道口子。她反手将骨簪插入地面,以簪为笔画出个残缺的八卦阵:"巽位生门被怨气堵死了,走东北艮位!"青鸾纹身突然振翅扑向阵眼,将袭来的第三条锁链撞偏半寸。
三人撞进暗门的瞬间,身后传来重物坠地声。珩云的手电光扫过满地狼藉,突然照见个穿登山服的身影:"这不是上个月失踪的摸金校尉陈三指吗?"那尸体右手的三根金指套不翼而飞,左手还攥着半张染血的照片。
秦汉夺过照片倒吸冷气:“这是赵秃子的私人保镖!”
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逼仄的甬道里弥漫着陈年灯油的味道。舒瑶摸出枚乾隆通宝按在墙壁凹槽,铜钱突然直立旋转着向前滚动。珩云凑近观察铜钱轨迹,发现地面有不易察觉的倾斜:“好家伙,这甬道是斜着往蛇母陵通的。”
"你们看墙上的壁画。"秦汉的手电光照出幅诡异的送葬图。画面中十二名戴傩面的送葬者抬着青铜棺椁,棺椁缝隙里渗出黑色液体,沿途草木触之即枯。更诡异的是送葬队伍最后方,跟着个穿现代冲锋衣的男人。
珩云掏出从供桌顺走的青铜酒樽,樽底阴刻的饕餮纹正与壁画某处细节吻合:"这酒樽是开启下一道机关的钥匙。"他突然将酒樽砸向壁画中饕餮的眼睛,墙面应声翻转,露出间摆满陶俑的耳室。
耳室中央的青铜鼎冒着诡异蓝火,鼎中漂浮着具不着寸缕的女尸。女尸长发如蛇群游动,发梢拴着无数刻满咒文的铜铃。舒瑶按住想要上前的珩云:“这是蛇母的头发,碰一下就会…”
"就会变成秃子?"珩云话没说完,女尸突然睁眼。她的瞳孔是诡异的竖瞳,目光所及之处,陶俑表面纷纷皲裂脱落,露出里面包裹的森森白骨。秦汉抡起工兵铲砸向最近的白骨俑,铲刃却卡在骨缝里拔不出来。
舒瑶扯下旗袍盘扣弹入鼎中,蓝火骤然暴涨三寸:"快找刻着双鱼纹的陶俑!"她话音未落,女尸的长发已如箭矢般射来。珩云扑倒舒瑶的瞬间,三根发箭擦着他后背钉入墙壁,青砖顿时腐蚀出碗口大的洞。
"双鱼纹…双鱼纹…"秦汉踹翻两个陶俑,突然发现某具白骨颈间挂着鱼形玉佩。他扯下玉佩扔给舒瑶,后者将玉佩按在鼎耳凹槽处。女尸发出声不甘的尖啸,长发尽数缩回鼎中,蓝火也随之熄灭。
珩云揉着撞青的膝盖凑近青铜鼎:“这女尸该不会是守墓人搞的生化武器吧?”
"她是被蛇母怨气侵蚀的巫祝。"舒瑶用骨簪挑起女尸颈间红绳,绳上串着的玉蝉突然振翅飞起,“玉蝉指路,跟着它走。”
玉蝉撞开耳室暗门,三人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地下溶洞中矗立着九层青铜塔,塔身缠绕的锁链上挂满风干的人牲。塔顶供奉着尊人首蛇身的神像,蛇尾部分已经出现裂纹,正不断渗出黑红色液体。
"这装修风格够朋克的。"珩云仰头望着滴落的液体,突然甩出伸缩杆接住一滴。液体在杆头凝固成血玉般的晶体,内部隐约有蛇影游动:“好家伙,这玩意拿出去能拍出天价。”
舒瑶脸色骤变:“那是蛇母的怨气结晶,快扔掉!”
已经晚了。结晶突然炸开,黑雾中凝出个穿襦裙的少女虚影。少女赤足踩在锁链上,腕间银铃与塔角铜铃共鸣出摄魂之音:"三百年了,终于有活人…"她突然盯着舒瑶的胎记怔住,虚影剧烈波动起来。
秦汉抡起工兵铲劈向虚影:“装神弄鬼!”
"等等!"舒瑶拦住秦汉,"她穿的是舒家初代守墓人的服饰。"少女虚影闻言露出凄然笑意,抬手将银铃抛向青铜塔。塔身锁链应声断裂,无数人牲干尸如雨坠落,在触地瞬间化作手持利刃的尸傀。
珩云边跑边从背包里掏东西:“早知道多顺点黑驴蹄子!”
"用这个!"舒瑶将骨簪在掌心转出残影,簪尖突然迸发青光。青鸾纹身离体而出,与扑来的尸傀缠斗在一起。珩云趁机摸到青铜塔基座,发现塔门表面刻着与竹简相同的星图:“老秦!把玉佩扔过来!”
秦汉扬手抛出鱼形玉佩,尸傀突然调转方向扑向空中。珩云踩着尸傀脑袋跃起接住玉佩,后背衣服被利爪撕开三道口子。他将玉佩按在星图中心,塔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所有尸傀突然僵立不动。
塔内供桌上摆着尊蛇母木雕,雕工栩栩如生到令人不适。木雕前供着个青铜匣子,与之前那个刚好配成对。舒瑶的骨簪突然剧烈震颤,她按住发烫的胎记:“匣子里是舒家初代守墓人的手札,快取…”
“砰!”
子弹擦着珩云耳畔飞过,赵总带着仅剩的三个手下冲进溶洞。他脸上的烫伤已经蔓延到胸口,举枪的手上布满鳞片:“把东西交出来!”
"赵秃子你这是要变蜥蜴人啊?"珩云举起青铜匣子作势要摔,"要不咱们谈谈…哎?"他忽然发现匣子底部刻着极小的人名——舒玉衡,正是舒家族谱上失踪的第十七代守墓人。
舒瑶突然夺过匣子按在木雕底座,机关转动声从塔顶传来。蛇母神像的裂纹中伸出条青铜蛇信,舌尖卷着卷泛黄的帛书。赵总见状直接开枪,子弹却被突然苏醒的青鸾振翅击飞。
"这是舒家与守墓人的血契!"舒瑶展开帛书,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誓言。最后一列小字突然开始渗血,逐渐显现出"舒玉衡"的签名。塔顶神像轰然崩塌,露出后面刻满符咒的青铜门。
赵总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身上鳞片暴雨般激射而出。舒瑶旋身将帛书挡在身前,鳞片撞上帛书的瞬间全部悬停半空。珩云趁机甩出伸缩杆勾住赵总脚踝,秦汉抡起工兵铲将他拍飞在青铜门上。
"快走!门要开了!"舒瑶拽着两人冲进青铜门。门内是间圆形墓室,四壁嵌满会发光的鱼骨,中央孤零零摆着口水晶棺。棺中躺着个与舒瑶有七分相似的襦裙少女,双手交叠处放着把刻满符咒的青铜刀。
珩云凑近观察棺中少女:“这位该不会就是…”
"第十七代守墓人舒玉衡。"舒瑶的胎记突然渗出鲜血,尽数被水晶棺吸收。棺盖无声滑开,舒玉衡的尸身瞬间化作飞灰,唯留那把青铜刀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墓室外传来重物坠地声,赵总彻底石化的躯体摔碎在青铜门前。
秦汉突然指着水晶棺底部:“这有字!”
珩云用手电照去,只见棺底阴刻着首谶诗:"青鸾泣血刀锋现,蛇母睁眼山河变。赊刀人负百年债,守墓魂镇九重渊。“最后四个字被人用利器划花,隐约能辨出是"小心活”。
"小心活?"珩云话音未落,整座墓室突然剧烈摇晃。舒瑶抄起青铜刀拽着两人扑向墙角,他们原本站立的地面裂开道深壑。青鸾纹身发出哀鸣,羽毛片片脱落化成光点渗入青铜刀。
溶洞方向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蛇母神像彻底坍塌。烟尘中走出个穿襦裙的少女,腕间银铃与舒瑶胎记共鸣出刺目红光:“姐姐,三百年不见,怎么带着外人来刨自家祖坟?”
舒瑶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舒玉衡…你竟然成了守墓人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