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白高兴一场！”马天工一脚踢飞一块陶片，失望地骂道，“看来我们是来晚了，好东西早被搬空了。”

    他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动了。

    我却没有他那么失望。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大病一场之后，我的五感似乎变得比以前敏锐了许多。我总觉得这间石室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马哥，你别急着下定论。”我蹲下身，用手指捻起地上的灰尘，“你看这些脚印，很旧了，至少是几百年前留下的。那时候的盗墓贼，技术和眼光都有限，他们拿走的，可能只是些金银玉器。”

    “那还能剩下什么？”马天-工没什么精神地问，“这墙都光秃秃的，连块砖都抠不下来。”

    “不一定。”

    我没有再多解释，而是举着手电筒，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这间墓室的每一面墙壁。我看得非常仔细，连墙上最细微的划痕和颜色的差异都不放过。

    马天工看我如此认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站起来陪我一起找。

    终于，在我检查到正对门口的那面墙壁时，我的指尖在抚过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板时，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阻碍感。

    我立刻停下动作，将手电筒的光线聚焦于此。在那块石板与旁边石板的接缝处，有一道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缝隙！如果不是我看得这么仔细，根本不可能发现！

    “马哥，你过来看！”我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对他招了招手。

    马天工凑了过来，顺着我的指引看去，也发现了那道缝隙。

    “夹层！这里面有夹层！”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兴奋地说道，“我就说嘛！这么重要的活祭坑，怎么可能就一间破陪葬室！”

    “别出声，我们一起把它推开。”

    我们两个找到发力点，将肩膀抵在石板上，深吸一口气，同时发力。

    “一、二、三，推！”

    石板纹丝不动。

    “再来！我就不信了！”

    我们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了。只听见“咯吱”一声沉闷的摩擦声，那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石板，终于被我们缓缓地推开了。

    石板后面，是一个幽深的暗格。

    当手电筒的光照进去时，我们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暗格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批器物。那些器物通体漆黑，但在光线的照射下，表面那些用金丝镶嵌出的繁复花纹，却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错金漆器！

    虽然数量不多，只有七八件，但件件精美绝伦，保存得完好如新，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发了……我们发了……”马天工看着那些漆器，眼睛都直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心里也是乐开了花。我们小心翼翼地把这批漆器从暗格里取出来，用衣服和背包里能找到的所有软物，一件一件地仔细打包好。这次，总算没有白来。

    在我们清理暗格的时候，又发现了另一条向下的通道。

    “走，看看这条路通向哪。”我背上沉甸甸的背包，对马天工说。

    “好！今天运气这么好，说不定前面就是主棺室了！”

    我们顺着这条新的通道往里走，没想到七拐八绕之后，前面的光线越来越亮，空气也变得流通起来。当走出通道口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住了。

    眼前这条宽阔的墓道，不就是我们之前走过的主墓道吗？

    而更让我们意外的是，刚从通道里走出来，我们就迎面撞上了两个人。

    正是已经折返回来的三叔和石磊。

    四个人，六只眼睛，在这条幽暗的墓道里对上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三叔的脸色铁青，他手里还握着那支德国造的驳壳枪。当他看到我还活着，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时，他先是猛地一愣，随即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震惊，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易察觉的放松。

    而他身旁的石磊，则完全是另一副表情。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我们背后鼓鼓囊囊的背包给吸引了。当他看到我背包缝隙里露出的那一点点错金漆器的光芒时，他那两只眼睛里，瞬间就迸发出了毫不掩饰的、饿狼般的贪婪光芒。

    墓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四个人，两拨人，在手电筒交错的光柱中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三叔打破了沉默。

    他什么也没问，没有问我们为什么还活着，也没有问我们去了哪里，更没有问我们背包里是什么。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无法读懂。然后，他便转过身，将驳壳枪插回腰间。

    “走吧。”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带头继续往墓道的深处走去。

    我和马天工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气氛变得尴尬而又压抑，只有四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墓道里回响。

    石磊那双贪婪的眼睛，却始终像苍蝇一样黏在我们的背包上。他几次三番地想凑过来，脸上挤出虚伪的笑容。

    “哎，我说小川兄弟，还有这位……马兄弟。”石磊快走几步，凑到我们身边，压低了声音，“你们俩真是好本事啊！命大福大！刚才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就你们两个进去了？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马天工脸色一沉，将我往他身后拉了拉，自己则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石磊面前。

    “你想干什么？”马天工的声音冷得像冰。

    “哎，马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么紧张。”石磊嬉皮笑脸地搓着手，“我就是好奇，关心一下嘛。咱们现在可是一伙的，有什么发现，理应拿出来共享一下，对不对，三爷？”

    他最后一句是朝着走在最前面的三叔喊的，但三叔就像没听见一样，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我再说一遍，离我们远点。”马天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杀气，“不然我这把工兵铲，可不管你是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