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冲出石缝的一瞬间，一头巨口蝾螈猛地从侧面冲了出来，巨大的尾巴横扫而来。

    “小心！”顾渊吼道。

    众人惊险地躲开，队形瞬间被打散。

    慕凝溪看着顾渊被两头蝾螈缠住，分身乏术，她心一横，不想成为他的拖累，奋力朝着另一边的阴影游去。

    “宁溪！回来！”顾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但她没有回头。她不能再让他为自己分心。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躲闪的一瞬间，背后凸起的一块锋利岩石，像刀子一样划过了她的氧气设备。

    “嘶——”

    一声轻微但致命的泄露声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潜水头盔内，尖锐的警报声猛地炸响。

    “警告！氧气压力急速下降！警告！”

    慕凝溪低头看去，只见显示屏上的氧气含量读数，正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飞速下降。

    90%…70%…50%…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我的……我的氧气……”她在频道里发出求救，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我的氧气管破了！救……”

    话还没说完，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就涌了上来。她的肺部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四肢开始变得沉重无力，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模糊。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一道身影如同利箭一般，冲破水流，猛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是顾渊。

    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与决然。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扯掉了自己头上的呼吸面罩。

    下一秒，隔着冰冷的湖水，一片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印在了慕凝溪的嘴唇上。

    他……他在做什么？

    慕凝溪的大脑一片空白。

    顾渊抱着她，猛地转身，用另一只手中的潜水刀，疯狂地劈开挡路的幽光水母触须，带着她朝着附近一处他早已用“辨气术”感知到的黑暗角落冲去。

    “轰！”

    他用尽全力，一脚踹开了一扇摇摇欲坠的石门。

    两人翻滚着冲进了一个完全被封闭的狭小空间。

    这里似乎是古代祭司的一间祈祷室，空间不大，充满了陈腐的气息。在房间的顶部，有一道微小的裂缝，正有丝丝缕缕的气泡从中逸出。

    虽然空气稀薄，但足以让人短暂呼吸。

    “咔哒。”

    顾渊先是帮她，然后是自己，脱下了沉重得像棺材一样的潜水头盔。

    新鲜但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两人同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慕凝溪靠在顾渊的怀里，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有力的起伏，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杂着湖水气息和淡淡血腥味的味道。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知。

    她缓缓抬起头，虽然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脸就在咫尺之外。

    “师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了救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顾渊抱着她的手臂，猛地僵了一下。

    黑暗中，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慕凝溪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终于，他似乎组织好了语言，用他一贯的、生硬的风格，有些别扭地回答：“你是慕老师的女儿，我不能让你出事。”

    密室里的空气，因为顾渊生硬的回答而凝固了。

    慕凝溪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也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刚刚被救活的心，正一点点冷下去。

    “我……我知道了。”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坐起来，拉开两人之间近得让她心慌的距离。

    顾渊却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没有让她离开。

    “别动。”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别的东西，“你刚缓过来，体力还没恢复。”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顾渊头盔上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他立刻松开慕凝溪，打开了公共频道。

    “教授？宋景文？能听到吗？这里是顾渊。”

    “……滋……顾渊！是你吗？天哪！你还活着！”频道里传来慕承德惊喜交加的声音，“宁溪呢？宁溪和你在一起吗？”

    “她没事，我们暂时安全。”顾渊言简意赅地回答，“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们……我们甩掉了那些怪物，但是……陈……陈他……”慕承德的声音充满了悲痛，“我们牺牲了一位同伴。现在我们正在往遗迹的中心区域移动，这里的结构很奇怪，像是一个巨大的祭坛。”

    “把你们的坐标发过来。”顾渊立刻说道，“我们马上过去会合。”

    “好，你们千万小心！”

    通讯切断，密室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我们……该走了。”慕凝溪的声音很轻，她自己戴上了头盔。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她检查了一遍设备的接口，然后才戴上自己的头盔。

    两人一前一后游出密室，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致命的幽光水母和在远处游弋的巨兽阴影。

    在慕承德发来的坐标指引下，他们穿过几条坍塌的廊道，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看到了失散的队员们。

    “宁溪！”慕承德第一个冲了过来，隔着面罩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爸，我没事。”慕凝溪摇了摇头，“多亏了师兄……”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阳就凑了过来，夸张地喊道：“顾哥！你们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

    “别废话了。”顾渊打断了他，目光扫过众人，“人都到齐了，就继续前进。这里不安全。”

    “没错。”宋景文推了推眼镜，“根据水流和建筑结构的走向分析，真正的核心应该就在前面。”

    在慕承德的指挥和顾渊的探路下，团队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龙墟的中心。

    当他们穿过最后一座倒塌的石门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圆形祭台，空旷得令人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