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老宋在几千公里外的基金会总部实验室，他怎么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顾渊关掉了通讯，狭窄的墓道里，死一般的寂静。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黑暗，望向更深邃的前方，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这不是气体，也不是某种次声波。法鲁格那个老向导说得没错，但他说错了一点。”

    他的声音在墓道中回响，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不是法老亡魂的诅咒。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能量场。一种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类大脑皮层，甚至能够通过加密的数据流进行远程传播的……精神攻击。”

    许阳已经不再挣扎，他呆呆地抱着自己的摄像机，嘴唇哆嗦着问道：“精神攻击？那……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也像法鲁格说的那个村民一样，看到自己被活生生地掏空内脏，做成木乃伊？”

    “守住你自己的心神。”顾渊的眼神锐利如刀，“它攻击的是我们最恐惧的东西。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看到什么。记住，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许阳靠着冰冷的墙壁，抱着自己的摄像机，像念经一样不断重复着顾渊的话。但他那涣散的眼神，表明他依然深陷在自己的恐惧里。

    顾渊没有再管他。因为就在这一刻，他自己的视野，也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前方狭窄墓道的尽头，黑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凝聚成形。那人影穿着一身熟悉的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憎恶的微笑。

    是秦无命。

    “师兄，你怎么了？”慕凝溪察觉到了顾渊的异样，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像是遇到了最可怕的宿敌。

    顾渊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幻影所吸引。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顾渊。”秦无命的幻影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直接响彻在顾渊的脑海里，“真是狼狈。带着两个累赘，在一个鸟不拉屎的沙漠里，被一个死了三千年的公主的诅咒耍得团团转。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鬼斧’吗？”

    “你已经死了。”顾渊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而克制。

    “我死了？”秦无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影变得更加清晰，“我死了，可我带走了你最重要的人。而你呢？你活下来了，却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你的技术专家在几千公里外变成了个看不懂代码的傻子，你的摄影师在这里被几只根本不存在的虫子吓破了胆。你这个领队，当得可真失败啊。”

    幻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毒针，精准地扎在顾渊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你把她带到这种地方，你问过她愿意吗？”秦无命的目光，越过顾渊的肩膀，投向了他身后的慕凝溪，笑容变得更加恶毒，“你真的以为你能保护她？你连自己都快要陷进去了。你只会把灾难带给你身边所有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顾渊的呼吸变得粗重，握着工兵铲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与此同时，慕凝溪也陷入了她自己的地狱。

    在她眼中，身前的顾渊，缓缓地转过身。他的脸上不再有任何温度，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她曾经最熟悉、也最害怕的冰冷和疏离。

    “师兄？”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心脏不受控制地揪紧。

    “凝溪，你不该跟来。”幻觉中的顾渊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条路太危险，不适合你。你是个学者，应该待在安全的实验室里，而不是跟着我来这种会死人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我们是一起的……”慕凝溪的声音开始发颤。

    “不。”幻影顾渊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从始至终，这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带着你，是个错误的决定。你只会成为我的弱点，我的负担。”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向着更深的黑暗走去。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个决绝的背影，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刺穿了慕凝溪的心脏。那种被抛弃、被隔绝的冰冷感觉，是她深藏心底、不敢触碰的噩梦。

    不。

    不对。

    慕凝溪的身体在发抖，但她的眼神深处，却有一丝清明在顽强地抵抗。

    这不是他。

    他不会这么说。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推开自己。

    “假的……”她对自己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她脑海中的迷雾。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现实中那个身体紧绷、正与无形敌人对峙的顾渊。她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他那只因为用力而冰冷僵硬的手。

    肌肤相触的瞬间，温热的触感仿佛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两人。

    “师兄！”慕凝溪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在狭窄的墓道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这是幻觉！跟我们在神农架遇到的问心镜一样！是这里的能量场在影响我们的神经！守住心神！”

    这一声呼喊，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顾渊猛地一震，眼前的秦无命幻影瞬间如烟雾般消散。他低下头，看到慕凝溪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心满是汗水，却温暖得惊人。她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苍白，但眼神却无比清澈和坚定。

    “凝溪……”他反手握住她，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许阳也被这一声大喊惊得一个激灵，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再看向自己的摄像机，上面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圣甲虫的影子。

    “醒了？”顾渊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他看向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