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证明给我们看。”

    顾渊的声音在死寂的溶洞中，清晰地传进每一个守护者的耳朵里。他平静地看着那位信仰正在崩塌的长老，目光锐利如刀。

    “让我们靠近那棵树，让我们找到控制它的办法。如果你们的信仰是对的，那你们的神明，自然会降下神罚。但如果她说的是对的，那我们，就是你们避免毁灭的唯一希望。”

    白须长老的嘴唇翕动着，干枯的脸上满是挣扎。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些同样茫然无措的族人，又看了一眼那棵光芒越来越刺眼的水晶树。千百年的传承，与眼前残酷的现实，在他的脑海中激烈地交战。

    “我……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们这些外来者？”一个稍显年长的守护者忍不住用古埃及语质问道，“你们闯入圣地，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那你们是选择相信一句不知真假的祖训，然后和你们的‘神’一起被埋在这里，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给自己和族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慕凝溪毫不客气地反问，“时间不多了，你们犹豫的每一秒，它都在变得更危险！”

    “小溪姐说得对！”许阳在后面壮着胆子用英语帮腔，“你们看那树，它都快闪瞎我的眼了！这哪是神光普照，这分明是灯泡要爆炸了啊！”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整棵水晶巨树猛地发出一声尖锐高亢的嗡鸣！

    那声音不像是物理世界的声响，更像是直接在每个人脑海深处炸开的哀嚎。

    “轰——！”

    紧接着，整个溶洞开始了剧烈的晃动，脚下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头顶的岩壁上，无数的碎石和钟乳石簌簌落下。

    “神明发怒了！是神罚！”一名守护者惊恐地大叫起来，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这不是神罚！是能量过载！”慕凝溪一把抓住差点摔倒的许阳，对着所有人大喊，“稳住！找掩护！”

    但是，最危险的不是头顶的落石，而是那棵水晶树本身！

    在剧烈的震动中，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晶簇从树身上崩裂、脱落，如同下起了一场致命的冰雹。那些水晶碎片锋利无比，在混乱的光线下折射出死亡的寒光，呼啸着砸向四面八方。

    守护者们顿时乱作一团，他们虽然身手矫健，但在这种无差别的天灾面前，个人的武技显得无比渺小。

    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守护者，在躲避一块从头顶砸下的岩石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却没有注意到，一块足有圆盾大小、边缘锋利如刀的巨大水晶，正从他的侧上方悄无声息地坠落。

    “哈桑！小心！”旁边的同伴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那个叫哈桑的年轻人猛地回头，瞳孔中瞬间倒映出那块急速放大的死亡水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僵住，连躲闪的本能都失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般从他身边掠过。

    是顾渊。

    他甚至来不及喊叫，只是在冲过去的瞬间，用尽全力将那个吓傻的年轻人狠狠推了出去。

    “噗——”

    哈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滚出好几米远，而那块巨大的水晶几乎是擦着顾渊的身体砸了下来。他虽然避开了被直接砸中的命运，但水晶锋利的边缘却在他的左臂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嘶……”

    顾渊发出一声闷哼，鲜红的血液瞬间就染透了他的衣袖，顺着手臂滴落在脚下晶莹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剧烈的晃动，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息了下来。

    整个溶洞，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聚焦在那个手臂淌血、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上。

    被救下的年轻人哈桑，从地上爬起来，呆呆地看着顾渊，又看了看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那里，巨大的水晶深深地嵌入了岩石地面。他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师兄！”慕凝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脸色煞白，立刻冲到顾渊身边，从背包里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急救包，“你怎么样？别动，我给你包扎！”

    “没事，皮外伤。”顾渊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深可见骨的伤口，语气却依旧平静得可怕，“先别管我。看看那棵树，它的能量波动暂时稳定下来了，但这是下一次更大规模爆发的前兆。”

    顾渊的话，让所有守护者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顾渊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看着地上那滩刺眼的血迹，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年轻族人哈桑。

    这个外来者，在最危险的关头，救了他们的人。

    而他们，刚才还想杀了他们。

    一种名为羞愧和感激的情绪，在他们心中迅速蔓延，彻底冲垮了那摇摇欲坠的信仰。

    “哐当。”

    白须长老手中的弯刀，终于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终结一切的声响。

    他缓缓地走到顾渊面前，看着这个用行动证明了一切的男人，苍老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严和固执，只剩下深深的悔恨和恳求。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顾渊，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古老而又郑重的礼节。

    他身后，所有的守护者，也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对着顾渊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

    “尊敬的……强者。”长老的声音沙哑而又干涩，他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希冀的光芒，“您说得对，我们错了……错得离谱。我们的神……它真的在……哀嚎。”

    他看着顾渊，仿佛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请您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该如何……拯救它？拯救我们自己？”

    与此同时，慕凝溪剪开了顾渊被鲜血浸透的衣袖，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顾渊滚烫的皮肤，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