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直接而伤人，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宋景文的脸瞬间涨红了，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自己的身体素质确实是团队里最差的。

    “嘿，老乡，话不能这么说！”许阳立刻就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想替宋景文说话，“我们这位是学者，是靠脑子吃饭的，体力活有我们呢！”

    顾渊抬手拦住了许阳，用眼神制止了他。他平静地看着巴桑，语气听不出喜怒：“我们付了双倍的价钱，你需要做的，只是带路。我们每个人的安全，由我们自己负责。”

    巴桑冷笑一声，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在昆仑山，钱是最没用的东西。命才是。我带过很多像你们这样有钱的城里人，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征服雪山，最后，大部分都变成了冰块。”

    “那只是他们，不是我们。”顾渊淡淡地回应。

    巴桑深深地看了顾渊一眼，不再争辩，转身对客栈老板喊道：“老板，上最好的青稞酒和烤羊排！”

    晚饭时，为了进一步劝退他们，巴桑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给他们讲述了许多关于“那棱格勒峡谷”的恐怖故事。

    “你们要去的地方，我们本地人叫它‘魔鬼谷’，是山神发怒的地方。”他的声音被酒精染上了一丝沙哑，眼神里却透着深深的敬畏，“我年轻的时候，有个牧民的马群贪吃那里的草，跑了进去。牧民去找，结果你猜怎么着？马一匹不少，全死了，就那么站着死的，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那个牧民也疯了，回来就死了。”

    许阳听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那……会不会是缺氧或者有什么毒气？”

    “毒气？”巴桑嗤笑一声，“那为什么草长得比别处都肥美？我跟你们说，那里的天气才是最邪门的。前一秒还是大太阳，晒得人流油，后一秒钟，天上就‘咔嚓’一个雷，然后黑色的冰雹就砸下来了！比拳头还大！”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还见过怪物。有一年冬天我去打猎，离得远远的，看到峡谷里有东西在跑。像狼，但比狼大得多，眼睛是红色的，一闪一闪，跑起来就像一阵黑风。我当时吓得趴在雪地里一动不敢动，等它跑远了才敢喘气。”

    他的故事绘声绘色，充满了原始的恐惧感，让许阳和宋景文听得脊背发凉。

    慕凝溪试图用科学来解释：“巴桑大叔，您说的这些现象，或许可以用强地磁异常来解释。磁场会干扰动物的神经系统，也会引发局部的极端天气。”

    巴桑只是固执地摇着头，又灌了一大口酒：“你们城里人总喜欢说‘科学’。但在昆仑山，神灵就是神灵。那不是科学，那是神灵的禁区。我跟你们说清楚，我最多只能带你们到峡谷的入口，再往里一步，给多少钱我都不去。”

    他的警告，反而让顾渊四人更加确定，他们找对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两辆经过改装的硬派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向着昆仑山深处进发。

    车子在颠簸的简易公路上行驶，窗外的景色也愈发荒凉、壮阔。绿色的草甸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褐色的戈壁和连绵起伏的雪山。

    进入昆仑山脉的范围后，顾渊便闭上了眼睛，默默运转“辨气术”。

    一股前所未有的、宏大而精纯的地脉能量，如同沉睡的巨龙，盘踞在这片广袤的天地之间。这股能量比他之前在秦岭、埃及、甚至是不列颠感受到的都要磅礴得多，但也更加内敛、深沉，仿佛隐藏在万仞雪山和亿万年的冰川之下，静静地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天地的脉搏。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入这股能量，想要窥探其万一。然而，他的精神力刚一接触，就感觉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浩瀚无垠的能量所吞噬、同化。自己的那点力量，在这如渊似海的能量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整座山脉都是一个活的生命体，而他们这些闯入者，就像是爬在巨人身上的蚂蚁，微不足道。

    这种力量层级的巨大差距，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久违的敬畏。他意识到，永生会想要染指这里的地脉，其野心和计划的规模，可能远超他们的想象。

    当车队艰难地行驶到海拔四千米以上的一个山口时，一直沉默开车的巴桑突然猛地踩下了刹车。

    “停车！”

    他指着远处的天空，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凝重：“不对劲，要变天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方的天空，原本高远湛蓝，此刻却有云层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聚集，颜色也从纯净的白色，迅速变成了不祥的铅灰色，如同打翻的墨汁在宣纸上迅速浸染开来。

    “滴滴滴——警告！侦测到超高强度电磁干扰！所有系统即将失效！”

    “警告！GPS信号丢失！”

    “警告！通讯中断！”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车载GPS、卫星电话、甚至许阳那台经过特殊改装、号称能抵抗核爆电磁脉冲的军规级笔记本电脑，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然后屏幕一黑，全部失灵了。

    “是强电磁脉冲！”许阳看着黑掉的屏幕，惊呼道，“这不可能！这种强度的天然电磁脉冲，只有太阳风暴才能引起！”

    然而天空晴朗，根本没有太阳风暴的迹象。

    就在他们震惊之时，第一道粗大的、银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仿佛要将天空撕裂。紧接着，狂风大作，卷起地上的砂石，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豆大的冰雹夹杂着暴雪，毫无征兆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将车窗砸得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