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若缓缓推开了林雪薇，后退了一步。

    她站在那里，目光如冰，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这对狗男女。

    那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像是在看两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更冷漠。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两只在泥潭里打滚的蛆虫。

    季绍谦被这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沈小姐，你这样看着我们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和瑶瑶之前在网上有些误会，但是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下你的敌意？"

    林雪薇也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沈星若："星若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知道表姐生前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你有过争执，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表姐已经不在了，我们不应该再计较那些了。"

    沈星若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季绍谦和林雪薇同时打了个寒颤。

    太诡异了。

    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更像是......更像是一个猎人在看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我什么都没说。"沈星若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阵风，"我只是来送楚瑶最后一程，现在已经送到了，我该走了。"

    她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那种洞穿一切的感觉让季绍谦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

    "等等！"季绍谦突然叫住她，"沈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瑶瑶的葬礼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场合，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这里闹事，破坏瑶瑶的安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星若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季先生，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季绍谦的语气里带着警告，"瑶瑶生前最讨厌有人破坏她精心维护的形象，我想你作为同行，应该能理解这一点。如果有人在她的葬礼上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我相信媒体会很乐意报道的。"

    "表姐的确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林雪薇抽泣着附和道，"星若姐，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还有些芥蒂，但是为了表姐能够安息，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制造什么麻烦好吗？表姐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到她的葬礼变成一场闹剧的。"

    沈星若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两个人，还在演戏。

    一个假装深情的男友，一个假装悲伤的妹妹，在她的葬礼上演着一出恶心的双簧。

    "你们放心。"沈星若淡淡地说，"我不会在葬礼上做任何事的，毕竟，有些账，不急着现在算。"

    最后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让季绍谦和林雪薇都愣了一下。

    什么账？

    什么叫不急着现在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

    但沈星若已经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朝着灵堂外走去。

    她的背影挺直而决绝，黑色的连衣裙在风中微微飘动，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瑟。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灵堂角落里的傅凌川尽收眼底。

    他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幕。

    傅凌川本来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过来的。

    在他的预想中，以沈星若那种草包花瓶的性格，来到暗恋对象的女友葬礼上，不是嚎啕大哭博取同情，就是大闹一场吸引眼球。无论是哪种，他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处理她可能闹出的烂摊子。

    可他没想到，沈星若从头到尾都异常的冷静。

    太冷静了。

    冷静得不像是那个会为了一个包包就在微博上撕破脸的沈星若。

    她没有哭闹，没有任何博眼球的举动，甚至在面对季绍谦和林雪薇时，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镇定。

    尤其是她最后看那两人的眼神......

    傅凌川皱起眉头，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那不是一个暗恋者求而不得的怨怼，也不是一个花瓶的无理取闹。

    那是一种......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冰冷的憎恶。

    就好像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而季绍谦和林雪薇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傅总，您怎么在这里？"助理小陈走过来，小声问道，"葬礼快结束了，您是要现在离开吗？"

    傅凌川没有回答，目光依然追随着沈星若离去的背影。

    "傅总？"小陈又叫了一声。

    "小陈。"傅凌川突然开口，"你觉不觉得，沈星若今天有点不一样？"

    小陈愣了愣："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看她还是老样子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了。"

    傅凌川摇了摇头："不，不是外表，是......"

    他顿了顿，一时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就是一种直觉，一种强烈的直觉。

    眼前的这个沈星若，好像和他印象里的那个草包美人，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算了。"傅凌川收回目光，"可能是我想多了，走吧。"

    但就在转身的瞬间，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沈星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灵堂外，只留下季绍谦和林雪薇站在原地，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