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全景固定
发布:2025-11-13 09:45 字数:2012 作者:天黑请闭眼
派出所的周国栋队长紧紧握了一下顾宸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压低声音,凑到顾宸耳边,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惧。
“顾队,你们来了就好,这……这现场,我干了二十年片儿警,真他妈没见过这么邪门的。”
顾宸的眼神一凛,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带路。
周国栋领着他们穿过第一道警戒线,越往里走,周围嘈杂的人声和闪光灯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开来,空气似乎都变得阴冷了许多。
“报案的是个退休的老大爷,天天在这公园里打太极。”周国栋一边走一边快速地介绍着情况,“今天他来得早,天刚蒙蒙亮,就看到公园中心那片圆形草坪上好像挺热闹,一开始还乐呵呵的,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戏,或者是现在的小年轻搞什么行为艺术。”
“他靠近了?”苏小妹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道。
周国栋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点了点头:“是啊,老头儿好奇心重,就想凑近了看个热闹。结果……就看了一眼,人当场就吓得‘嗷’一嗓子,直接瘫地上了,我们的人到的时候,他裤子都尿了,现在话还说不利索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第二道警戒线前。
这里距离公园中心的圆形草坪不过几十米,已经能隐约看到草坪中央似乎摆放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顾宸停下脚步,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但警戒线之内,那片看似宁静的草坪上,却仿佛散发着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苏亦阳,外围勘查,注意提取出入口的痕迹。”顾宸的声音像淬了冰,“呱哥,全景固定。江漓,跟我来。”
“是!”
随着顾宸一声令下,众人穿过了第二道警戒线。当核心现场的全貌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们面前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饶是这些见惯了死亡与罪恶的资深刑警,也不由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场布置得一丝不苟的、微缩的“婚礼”。
脚下,一条由无数朵新鲜的白玫瑰花瓣铺成的小径,蜿蜒着通向草坪的中心。空气中弥漫着花朵浓郁的甜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福尔马林的气味,令人作呕。
小径两侧,几十个被涂成纯黑色的粗大木钉被当作宾客座椅,整齐划一地排列着,面朝同一个方向。
“我的天……”苏小妹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
“拍照,所有角度都不要放过。”顾宸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呱哥强忍着胃部翻涌的不适,举起了相机。快门清脆的“咔嚓”声在死寂的草坪上显得格外刺耳,他从不同角度,忠实地记录下这恐怖而荒诞的一幕。
“顾队……你看那个‘新娘’……”周国栋的声音在发颤。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了草坪的最中心,那个所谓的“祭坛”。
一张公园常见的双人长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一袭洁白的头纱从盘起的发髻上轻垂而下。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优雅娴静,仿佛正在幸福地等待着她的新郎。
那份静谧的美,却被她胸前可怖的创口彻底撕碎。
江漓和顾宸走上前去,随着距离拉近,那份诡异的视觉冲击力也呈几何倍数增长。
婚纱的胸口位置,被人用极其利落的手法整齐地剖开,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形成一个空洞而血腥的黑腔。
而那空洞的胸腔里,竟被一束娇艳欲滴的纯白百合花紧紧塞满。新鲜的花瓣上甚至还带着晶莹的晨露,与周围已经开始凝固的暗红色血污形成一种诡异又圣洁的对比。
“变态!畜生!”苏小妹的拳头紧紧攥住,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词,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江漓戴上手套,缓缓蹲下身,她的目光落在“新娘”的脸上。
“顾队,你看她的嘴角。”
顾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新娘”的嘴角被几不可见的黑色细线用力向上缝合,将她的嘴唇固定成一个永恒的、僵硬的微笑。那笑容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怪诞与凄凉。
“操……”呱哥在不远处也发现了这一点,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
“呱哥,你过来看这些‘宾客’!”苏亦阳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惊骇。
众人走了过去,当看清那些被牢牢固定在黑色木钉座椅上的“宾客”时,一股寒意从所有人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竟然是一具具经过防腐处理的流浪猫和流浪狗的尸体。
它们被强行摆成坐姿,身上还被穿上了用廉价布料裁剪而成的小小西装和蕾丝礼服,被打扮成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它们浑浊的眼珠无神地凝视着前方的“新娘”,仿佛正在安静地见证着这场属于死亡的仪式。
整个现场,从花瓣小径到动物尸体,再到微笑的新娘,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这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充满仪式感的艺术性,更是对生命最极致的亵渎与嘲弄。
江漓站起身,她的眼神冰冷,作为一名法医,她强迫自己用最专业的眼光去解构眼前的恐怖;但作为一名女性,她对死者的遭遇产生了强烈的共情和滔天的愤怒。
顾宸缓缓地环视全场,将这血色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入眼中。
他知道,他们这次面对的,是一个极度自律、冷静,且内心世界已经完全扭曲的恶魔。
在最初的极致震撼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专案组的每个人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能用目光一遍遍地描摹这幅由死亡和鲜花构成的诡异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