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无人接听，是被人为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顾宸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再次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里传来的，是冰冷的系统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个混蛋！”顾宸低声咒骂了一句，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电话。

    是江漓。

    “我来试试。”

    她看着顾宸铁青的脸，没有多说什么。她打开短信编辑界面，用自己的号码，快速地输入了一句话，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周明可能还留了东西，但我们解不开，你还想不想知道真相？”

    她知道，对邢繁繁那种人，激将法，以及他对真相本身的渴求，远比任何命令或者放低姿态的请求，都管用。

    江漓的短信发出去后，专案组的办公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顾宸的手机，仿佛那块小小的屏幕是决定案件走向的唯一希望。

    一个小时过去了。

    顾宸的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的焦灼。

    “江法医，”苏小妹忍不住小声问道，“他……真的会回吗？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江漓的目光依旧平静，她看着顾宸紧绷的背影，轻声但笃定地回答：“会的。对他来说，一个未解的谜题和迟到的真相，比任何人的道歉都更有吸引力。”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阵特殊的邮件提示音，突兀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是顾宸的手机。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顾宸立刻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封刚刚收到的匿名邮件。

    他迅速点开。

    邮件里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被解压的文本文件。

    顾宸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即点开了那个文件。

    文件里同样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有两行内容：一个云存储的地址，和下面一长串由数字、字母和符号组成的复杂访问密码。

    “是他。”陈语嫣低声说道。

    顾宸当然明白。

    邢繁繁没有回复短信，没有打电话，更没有回来。他用这种最高效、也最孤傲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可以不计前嫌地帮忙，但你们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

    “技术队！”顾宸没有丝毫迟疑，他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立刻转身下达命令。

    “是！顾队！”

    “立刻搭建一个绝对安全的物理隔离网络环境！最高安全级别！把这个地址给我打开！”顾宸的声音冷静而果断。

    “明白！”

    几分钟后，一台被拔掉了所有外部网线、与警局内网完全隔离开的电脑被准备就绪。技术人员在键盘上敲下了那个云盘地址，一个加密登录的界面弹了出来。

    专案组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屏息凝神地盯着屏幕。

    顾宸亲自上前，对照着手机上的信息，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将那长达三十二位的复杂密码输入了进去。

    按下回车键。

    屏幕闪烁了一下，一个加密的云盘空间被打开了。

    “进去了！”苏亦阳低呼一声。

    云盘的界面很干净，没有太多文件。

    只有几个视频文件，几份被二次加密的文档，以及一个孤零零的音频文件。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们知道，这里面，很可能就藏着解开“AI谋杀案”所有谜团的钥匙。

    顾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点开了其中一个文件名看起来像是日志文件的加密文档。

    又一层密码验证跳了出来。

    “还有密码？”苏小妹一愣。

    顾宸的眉头皱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密码框里输入了周明本人的警员编号。

    验证通过。

    文档被解开了。

    周明生前最后的调查记录，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顾宸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着，他的脸色也随着文字的深入，变得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江漓在一旁轻声问道。

    “周明的调查没错。”顾宸的声音有些发沉，他指着屏幕上的几行字，“他证实了，确实有一位来自‘先知公司’内部的委托人，因为良心不安，希望他能曝光公司正在进行的一个……代号为‘奇美拉计划’的非法项目。”

    “奇美拉计划？”陈语嫣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那是什么？”

    “日志里提到了，”顾宸的目光继续向下，“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发现‘奇美拉计划’远比他想象的要黑暗得多，似乎……涉及到了非法的、大规模的人体数据实验。”

    “天哪！”苏小妹倒吸一口凉气，“人体数据实验？这可是重罪！”

    “更重要的是这里。”顾宸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屏幕上的一个名字上，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冰冷，“他在日志里，提到了一个让他感到极度恐惧的名字——技术总监，韩冰。”

    韩冰。

    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专案组的视野里。

    “周明写道，韩冰是这个‘奇美拉计划’的实际操盘手，而且……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韩冰的监视之下。”顾宸缓缓念出日志里的内容，每个字都像是千斤重担，“他怀疑，那个所谓的、能侵入他所有电子设备的‘数字幽灵’，根本不是什么AI，就是韩冰本人。”

    就在专案组众人被这个惊人的发现震撼到无以复加时，云盘里的那个音频文件，也在此刻自动下载完成。

    顾宸立刻点了开来。

    “滋啦——”

    一阵电流声后，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完全分不清男女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从音箱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周……周先生……你听到这段留言的时候，我可能……可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