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宸立刻开始分配任务，“江漓，你跟我一组。小妹、亦阳，你们俩协调一下，想办法以宴会外聘的侍应生身份，混入后勤团队，从侧翼进入。”

    “是！”

    “明白！”

    “语嫣，你和繁繁留在指挥车，负责后方技术支持和现场侧写，随时保持联系。”

    “收到。”

    行动方案在几句简短的对话中迅速确定。

    几分钟后，在临时征用的便衣车辆里，江漓换上了一套从市局证物库里紧急调来的晚礼服——那是一件在某次涉案时收缴的、未来得及处理的证物，款式简洁，剪裁得体。

    当江漓从后座的临时换衣区走出来时，车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利落的短发，配上那身优雅的深蓝色长裙，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气质，既有法医的干练冷静，又多了一丝令人惊艳的清冷。

    正低头整理西装袖口的顾宸，下意识地抬起头，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便移开了目光，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不自然。

    “走吧。”

    江漓也觉得浑身别扭，尤其是脚下那双不习惯的高跟鞋，和即将要挽着顾宸手臂扮演亲密情侣的设定。但眼下危机四伏，情况紧急，根本不容她多想。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将手，轻轻搭在了顾宸伸出的臂弯里。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转身，以一对刚刚归国的亲密璧人姿态，从容地走向了那座灯火辉煌、笑语欢声，却又危机四伏的宴会厅。

    一踏入宴会厅，一股混合着香水、美食和金钱的温热空气便扑面而来。

    悠扬的古典乐在挑高的天花板下回响，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含笑的、精致的脸。衣着光鲜的男女端着香槟，在人群中优雅地穿梭、交谈，构成了一幅纸醉金迷的浮世绘。

    “感觉怎么样？像不像电影里的场景？”江漓挽着顾宸的手臂，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声音却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闻起来像昂贵的香水和廉价的野心。”顾宸目不斜视，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实则像雷达一样，快速扫描着每一个角落，“别分心，开始工作。我负责找脸，你负责找鬼。”

    “收到。”江漓轻轻点头，附在顾宸耳边，姿态亲昵得像在说情话，“男宾三百一十二位，女宾二百八十九位。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表演，我要找的，是那个演得最用力的演员。”

    顾宸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那些年龄、气质可能与三年前“宏远案”有牵连的宾客身上。而江漓则凭借法医的职业本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微表情和行为举止，试图从那些完美的笑容和优雅的姿态下，找出隐藏的不协调。

    “九点钟方向，吧台边上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顾宸低声道，“宏远案的卷宗里有他，王海东当年的一个主要竞争对手，叫李明远。他今晚一杯酒都没喝，一直在看手表。”

    “三点钟方向，正在和人谈笑风生的那位女士，”江漓的目光滑过，“她的笑容很标准，但她的双手一直下意识地攥着手包，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她在紧张，或者在期待着什么。”

    两人表面上与过往的宾客点头致意，偶尔低声交谈，一个看似亲密的举动，实则是在进行着紧张而高效的工作交接。

    与此同时，在宴会厅的另一侧。

    苏小妹推着一辆装满空酒杯的餐车，在人群中灵巧地穿梭。她低着头，一副谦卑恭顺的侍应生模样，但那双藏在刘海下的眼睛，却像鹰一样锐利，扫过每一个桌底、沙发缝隙、装饰花盆，寻找着任何可能被藏匿的可疑物品。

    “后厨和宾客休息区检查完毕，没有发现。”她的声音通过微型通讯器，清晰地传到每一个组员的耳机里。

    “收到。”

    而在宴会厅角落的设备区，苏亦阳正戴着白手套，拿着一个检测仪器，以“检查线路安全”为名，光明正大地检查着每一台音响、灯光控制器和线路复杂的设备箱。这个位置正中他下怀，让他有机会以工作的名-义，仔细探查所有可能藏匿爆炸物的机械设备。

    “设备区安全，所有线路接口正常，没有发现任何被改装或外接的痕迹。”

    “继续监控。”顾宸的声音传来。

    几十公里外的指挥车内，气氛同样紧张。

    “顾宸，注意看你十一点钟方向的那个男人，戴金丝眼镜的。”陈语嫣的声音冷静而专注，她正通过顾宸衣领上微型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对整个宴会厅的人员进行着快速的心理侧写，“他是今晚的主人，胡忠云。从你们进场到现在，他一共看了八次门口，三次手机，频率远超一个正常的宴会主人。他在等什么人，或者在等什么消息。”

    “他在宏远案里的角色是什么？”顾宸问。

    “一个不起眼的小供应商。当年警方只是常规问询，没有深入调查。”后方，苏小妹的声音立刻补充进来。

    “繁繁，信号怎么样？”顾宸又问。

    “别吵。”邢繁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他面前的屏幕上，无数彩色的频谱线正在疯狂跳动，“现场的手机、Wi-Fi、蓝牙、无线麦克风……各种信号源乱成一锅粥。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非标准的特殊频率。如果对方用的是常规的手机信号或者加密Wi-Fi引爆，那就等于是在沙滩上找一粒特定的沙子。”

    顾宸的心微微一沉。这意味着，技术侦测的手段，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我得换个地方。”江漓忽然开口，她看了一眼远处洗手间的方向，对顾宸说，“我去补个妆，顺便看看二楼。凶手那么自负，他不会把‘作品’放在一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