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它，或者，所有人一起，分享这份最后的甜蜜。”

    死寂。

    长达三秒钟的绝对死寂。

    紧接着，爆发出的是山崩海啸般的恐慌和尖叫！

    “炸弹！有炸弹！”

    “跑啊！！”

    “别推我！”

    衣香鬓影瞬间变成了地狱绘图。宾客们像疯了一样，丢掉酒杯，提起裙摆，疯狂地推挤着，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宴会厅的出口。

    混乱之中，李默的身体如泥鳅般猛地一滑，试图挣脱顾宸的控制。

    但顾宸的手臂像烧红的铁钳，死死地将他锁在原地，纹丝不动。

    顾宸的目光越过眼前疯狂的人群，看向头顶那盏依旧华丽的水晶吊灯，又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巨大的血色倒计时。

    一个冰冷的念头，瞬间贯穿了他的脑海。

    李默，只是一个棋子。

    一个用来吸引他们全部注意力的诱饵。

    头顶的吊灯，恐怕也只是第一层障眼法。

    真正的炸弹，另有其所。

    现场的混乱，在“哭泣人脸”的话语和血色倒计时的双重刺激下，瞬间达到了顶峰，几乎让所有预设的安保措施全部失效。

    “亦阳！小妹！”顾宸的声音在混乱的尖叫声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尽力维持秩序！安抚宾客情绪，引导他们，不要让他们堵死出口！”

    他一边吼着，一边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单手将还在狂热笑着的李默从人群中拖拽出来，将他死死地按在宴会厅角落一根巨大的罗马柱上。

    “炸弹在哪？”顾宸的脸几乎贴着李默的脸，眼神冰冷得像要将他冻结。

    然而李默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只有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兴奋。他看着眼前失控的人群，听着耳边绝望的尖叫，整个人仿佛都在享受这场由他一手引导的盛宴。

    “我不知道……呵呵呵……”他神经质地笑着，“我只是一个信使，顾警官。一个……伟大艺术的见证者。”

    “信使？”顾宸的手臂猛然收紧，骨骼错位的声音让李默的笑声变成了闷哼，“谁的信？！”

    “一个……一个全新的时代！”李默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完全无视了手臂的剧痛，“你们很快就会看到了，就在那‘甜蜜’绽放的瞬间，所有人都会明白，那才是真正的艺术！”

    就在这时，顾宸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在嘈杂混乱的环境里，这阵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顾宸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死死按住李默，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接通，并且直接按下了免提键。

    那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沙哑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清晰地传了出来。

    “顾警官，喜欢我送你的这道开胃菜吗？”

    顾宸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看到你的手下，正在很努力地试图疏散人群。”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嘲弄，“我劝你，最好让他们停下来。”

    “为什么？”顾宸冷冷地问。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轻笑，“因为所有的出口，我都已经提前‘处理’过了。现在这样强行疏散，只会造成比爆炸更严重的踩踏伤亡。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画面，太……不体面了。”

    顾宸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而且，”对方的语气变得阴冷，“只要我从我的监控里，看到有任何一个穿着制服的官方人员，进行大规模干预，我会立刻让‘甜蜜’绽放。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现在，游戏规则改变了。让我们来玩一个……只有你，和你最优秀的团队，才有资格参与的游戏。”

    顾宸的目光扫过眼前混乱的场面，又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到“13:21”的倒计时，他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知道，现在任何一丝情绪化的反应，都会正中对方的下怀，让这个躲在暗处的疯子获得更大的快感。

    电话那头的“面具人”似乎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

    “很好，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他的声音变得慢悠悠的，像一个掌控全局的棋手，“我要你，顾组长，亲自找出那份‘甜蜜’的礼物。当然，你的团队可以帮你，但我只想看到你们的身影。”

    “别想着耍任何花招，比如悄悄报警，或者通知拆弹专家。”他轻笑着补充道，“整个宴会厅，每一个角落，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你的每一个小动作，我都能看到。”

    顾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哦，对了。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再免费送你一个提示。”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在信里跟你说的吗？”

    “我讨厌那些虚伪的、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我很欣赏纯粹的、能带给所有人快乐的艺术。”

    “那么问题来了，顾警官。今晚的这场生日宴会，有什么东西，最符合这个描述呢？”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对方甚至没有等顾宸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传来，宣告着这场单方面的通话结束。

    屏幕上，血色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11分52秒。

    “顾宸，”陈语嫣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快速而清晰，“他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在强调‘艺术’和‘带给所有人快乐’。这是一种典型的心理暗示，他在将这次的爆炸事件，强行定义为一场由他自导自演的、具有神圣感的行为艺术。他在自我催眠，也在试图给你催眠。”

    “他的自负，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他相信，只有他自己，和被他选中的你，才能理解他这套扭曲的逻辑。”

    顾宸没有回应。

    他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将所有嘈杂的尖叫和混乱的画面全部摒除在脑海之外。

    他开始飞速地复盘凶手留下的所有信息和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