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李哲的特警动作一僵。

    正在指挥抢救的苏亦阳猛地回头。

    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陈语嫣和江漓，目光如利剑般射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全部聚焦在了他——邢繁繁的身上。

    震惊、愤怒、不可置信。

    顾宸猛地转过身。

    他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邢繁繁的面前。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失望的质问。但他的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那是一种混杂着极度失望和滔天怒火的、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眼神。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发疯的李哲都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邢繁繁在顾宸冰冷的注视下，抖得更厉害了。

    “顾……顾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顾宸没有理会他的辩解。他只是用一种低沉到令人发抖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对邢繁繁说：

    “因为你的自作聪明，因为你的个人英雄主义，现在，一个无辜孩子的命，就悬在这根线上。”

    顾宸冰冷的话语，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邢繁繁的心脏，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他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煞白如纸、彻底慌了神、再也没有了半分天才傲气的年轻人，心中的怒火和失望，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人质的命悬于一线。

    但他也清楚，如果不能立刻用雷霆手段整肃纪律，这个刚刚经历过重创、好不容易重新凝聚起来的团队，将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顾宸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大厅：

    “我宣布！由于网安总队借调警员邢繁繁，严重违反行动纪律，无视直接命令，擅自行动，导致人质生命受到直接且严重的威胁！”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从这一刻起，立即停职！”

    这个决定，像一道惊雷，把邢繁繁彻底打懵了。

    “不……顾队！我……”

    “交出你的设备和警员通行证，”顾宸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马上离开指挥中心。”

    “顾队你听我解释！我错了！但我可以弥补！我能追踪到他！我一定能追踪到他！再给我一次机会！”邢繁繁彻底慌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顾宸冷冷地打断了他，重复了一遍命令，“立刻离开。”

    他看着邢繁繁那张写满不甘和祈求的脸，又加了一句，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如果你不自己走，我不介意让安保人员‘请’你出去。”

    那个“请”字，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近乎杀气腾腾的决绝。

    在顾宸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冰冷的目光下，邢繁繁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屈辱、悔恨、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彻底淹没。他伸出颤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了挂在胸前的警员证件，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设备，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他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走出了指挥中心的大门。

    他身后，是屏幕上那个离小女孩越来越近的、拿着注射器的恶魔，一个濒临破碎的团队，和一个人命悬一线的死局。

    邢繁繁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指挥中心大门的阴影里，那扇门缓缓关上，发出的轻响，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屏幕上，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凶手，已经走到了小女孩的身后。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欣赏着屏幕另一端所有人的恐惧和绝望。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混乱。

    “完了……全完了……”一名年轻警员喃喃自语，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现在怎么办？我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都给我闭嘴！”

    一声嘶哑但充满了力量的怒吼，像惊雷一样炸响。

    是顾宸。

    他强行压下心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与失望，通红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他走到主控台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技术组，给我盯死了这条视频流，分析它的每一帧画面，任何背景、任何反光、任何声音，都不要放过！情报组，把和李哲、和晨曦科技有关的所有社会关系，再给我梳理一遍！”

    他的命令，像一剂强心针，让混乱的场面稍微稳定了下来。警员们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绝望，但还是下意识地开始执行命令。

    就在这片压抑的氛围中，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苏小妹，脸色苍白，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没有一丝血色。

    邢繁繁被赶走前，就坐在她的旁边。她觉得，自己但凡多一句嘴，多问一句，也许就能阻止这场灾难。强烈的自责和内疚，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没有像其他同事一样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邢繁繁刚刚离开的工位前。

    屏幕上，还保留着邢繁繁未来得及关闭的数据流分析窗口，无数行代码和数据包像瀑布一样静静地停留在那里。

    她看着这些数据，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邢繁繁虽然鲁莽，但他毕竟是顶级黑客。他留下来的这些基础分析……也许还有价值。

    她坐了下来，没有关掉窗口，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检查那些被邢繁-繁认定为无用的、被他当成“陷阱”背景噪音的原始数据包。

    数据量庞大如海，枯燥而繁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