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分两路的决定做出后，潜艇内部的空气仿佛被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陈珂和李娜的绝对安静，另一边，则是林风他们争分夺秒的喧嚣。

    潜艇正以最高速度，向钱振东安排在公海的接应点秘密驶去。在这艘深海的钢铁棺材里，林风已经将自己的个人终端与潜艇的通讯系统相连，建立起了一个临时的现实战线指挥部。

    “从现在起，突击组的行动代号为‘黎明之剑’。”林风对着面前的全息投影说道，他将信号通过加密卫星，直接连接到了国内。

    屏幕上，出现了钱振东那张布满皱纹和疲惫的脸。

    “林风，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一半。”钱振东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背景里人声嘈杂，显然他也在一个高速运转的指挥中心。

    “部长，国内情况如何？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一支能攻破A级军事掩体的特种部队。”林风直截了当地说。

    钱振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情况……比我们想象的任何一种预案都要糟糕。‘普罗米修斯’的渗透，像癌细胞一样，已经扩散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深度。许多关键部门，现在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

    “什么意思？”林风的心沉了下去。

    “意思就是，我现在不知道该相信谁。常规的指挥系统已经不可靠了，我能直接召集的力量，非常有限。”钱振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那我们的行动……”

    “行动必须继续！”钱振东打断了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常规的路走不通，我就走一条险路。我正在动用我这一生积攒下的所有人脉和信誉，进行一场豪赌。”

    “部长，您要做什么？”

    “我正在绕过所有现行的指挥系统，直接联系几位早已退役，但门生故旧遍布军中的老将军。”钱振东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每一次通话，都在钢丝上行走，“我把张国栋的阴谋和真相，全部告诉他们。赌他们心中那份对国家的忠诚，还没有被磨灭。”

    林风能想象到这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对方出现一丝动摇或是背叛，整个计划就会瞬间崩盘，满盘皆输。

    “您……有把握吗？”

    “没有把握。”钱振东坦诚道，“但我相信我认识的那些老家伙。现在，我们只能祈祷了。”

    通讯中断。

    在潜艇的另一端，武器舱里，孙茜和高云正在沉默地检查和准备她们的武器。空气中只有金属零件拆装和枪油摩擦的细微声响，弥漫着大战前的肃杀。

    高云将一把突击步枪的弹匣卸下，又重新装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拿着这些东西，去对付那些穿着‘乌龟壳’的‘惩罚者’……”她自嘲地笑了笑，“跟拿烧火棍有什么区别？”

    孙茜没有说话，只是用擦枪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她那把狙击枪的瞄准镜，动作一丝不苟，仿佛想把所有的不安都擦掉。

    “林风设计的那些东西，真的能及时送到我们手上吗？”高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会的。”孙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我们必须相信他能做到。否则，我们连‘以卵击石’的资格都没有。”

    舱门打开，林风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和部长通过话了。”他看了一眼两人手中的常规武器，“别担心装备的问题。”

    他在面前的空气中划开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几款特殊弹药和爆炸物的三维模型。

    “这是利用从‘塔耳塔洛斯’窃取的数据，连夜设计的。”林风指着其中一款子弹，“专门破坏‘惩罚者’外骨骼能源核心的电磁脉冲子弹。只要命中，就能瘫痪他们的行动力。”

    “设计出来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在海里，离北京还有十万八千里。”高云的语气有些急躁。

    “我已经把全部设计图和制造参数发给了部长。”林风说道，“他会动用最优先的资源进行制造和运输。这是一场我们和时间的赛跑。”

    “如果……跑输了呢？”

    “那就没有如果。”林风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们没有输的选项。”

    不知过了多久，潜艇的速度开始减缓，剧烈的震动后，开始缓缓上浮。

    “抵达预定汇合点。”广播声响起。

    当潜艇的舱盖打开，林风、孙茜和高云三人爬上甲板时，一股混杂着海盐和浓烈硝烟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们抬起头，看到的不是繁星点点的夜空，而是一片被染成暗红色的、诡异的天幕。远方的地平线上，全球各大城市陷入骚乱和暴动而燃起的火光，将整个天空都映照得如同地狱。

    在他们面前，一支小型的舰队已经等候在那里，为首的驱逐舰上，钱振东的身影在风中矗立。

    林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终端，鲜红的数字在黑暗中跳动。

    倒计时，还剩下十九小时二十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