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没有接话，继续汇报道：“另外，‘衔尾蛇’财团那边也来了消息。B计划的交接点坐标已经通过加密频道下载完毕，随时可以启动。”

    “衔尾蛇……”赵野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有着忌惮，但随即被更浓的贪婪所取代，“告诉他们，别催。完美的猎物，需要一点点耐心来品尝。我要的，可不仅仅是那半块破铜烂铁。”

    “明白。”刀疤应了一声，再安静地呆立在旁边。

    正在这时，舱门被轻轻推开。

    助理小雅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脚下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却在轻微摇晃的船上走得稳如平地，手中端着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手冲咖啡。

    在经过陈默所在的外舱区域时，她的身体看似因船体晃动而猛地踉跄了一下，手中的咖啡杯也随之倾斜。

    “啊！”

    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小心！”陈默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陈教授，真不好意思，船晃得厉害。”小雅扶着他的手臂稳住身形，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电光石火之间。

    就在她与陈默手臂接触的那一刹那，她衣领上那枚伪装成品牌Logo的微型针孔摄像头，已经以毫秒级的速度，完成了三次快速对焦扫描。

    第一次扫描，锁定了陈默因紧张而紧绷的冲锋衣口袋，那半块徽章凸起的硬朗轮廓被瞬间三维建模。

    第二次扫描，越过陈默的肩膀，精确捕捉到不远处林夏放在甲板上的摄影包里，那本皮面日记本的厚度与材质轮廓。

    第三次扫描，镜头微微下移，对准了缩在角落里那个沉默的植物学家苏晴脚边，那个闪着金属冷光的低温标本箱的特制锁扣型号。

    整个过程，不超过零点五秒。

    “没关系，你没事吧？”陈默松开手，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我没事，谢谢您。”小雅优雅地直起身，冲他感激一笑，随后端着咖啡，步履从容地走进了内舱。

    她将咖啡稳稳放在赵野面前的茶几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刚才扫描到的三维建模数据、材质密度初步分析报告、锁扣型号匹配结果，已经通过蓝牙静默传输到了赵野手中的平板电脑上。

    “干得不错。”赵野看着平板上瞬间呈现出的清晰数据，满意地点点头。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赵总。”小雅躬身，浅笑着。

    “这个叫林夏的摄影师，有点意思。”赵野的手指在日记本的轮廓图上点了点，“去查查她的底细，我讨厌计划里有太多不确定的变量。”

    “已经在查了。”小雅回答得滴水不漏，“初步资料显示，她是个战地摄影师，不过……”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不过她的父亲，林国栋，十年前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探险家。最后一次失踪，就是在我们要去的那片海域附近。”

    赵野的眼睛眯了起来，如同发现了新猎物的毒蛇。

    “哦？那就有意思了。看来我们船上，不止一个带着故事来的人。”他笑了，“去吧，继续盯着。”

    “好的，赵总。”

    小雅再次躬身，转身离去。

    在她转身的瞬间，右手看似不经意地扶了一下右耳的珍珠耳环。

    一个轻微的触碰，刚才那份完整的数据副本，已经同步加密，储存在了耳坠内嵌的一枚比米粒还小的储存卡里。

    她嘴角的笑容依旧无可挑剔，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连赵野都未曾察觉的精光。

    在这场名为寻宝的游戏里，每个人都想成为最后的赢家。

    凭什么，只能有一个？

    小雅的背影刚刚消失在舱门后。

    而在船舱的另一侧，苏晴的世界里，只有她面前的那个手提式低温标本箱。

    她戴着无菌的白色手套，全神贯注地盯着箱子里那株植物。

    那是一株通体漆黑，形态扭曲，如同一段被抽干了所有色彩的噩梦。

    “幽影草”。

    这是她从导师的遗物中，耗费了整整三年心血才重新培育出的唯一活体。

    她的导师，是十年前与林夏父亲同船探险的幸存者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活着回到文明世界的人，但……

    苏晴的脑海里闪过导师最后的样子——精神失常，形销骨立，整日躲在实验室里，嘴里反复念叨着“它们在看着我，它们在唱歌”，墙壁和地板上则画满了关于“意识共生植物群落”的疯狂笔记。

    最后，他离奇地自杀了。

    警方定论为精神崩溃，但苏晴不信。一个能从那种地方活着回来的人，心智绝不可能如此脆弱。

    她坚信，导师的死，和这座幽影岛，和这株“幽影草”，有着直接的联系。

    “嗡……嗡……”

    “海鸥号”老旧的引擎发出特定频率的震动，船体随之有节奏地共鸣。

    苏晴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见了。

    低温箱里，那株始终死气沉沉的“幽影草”的叶片上，竟然开始浮现出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荧光。

    “这……怎么可能？”苏晴的呼吸停滞了。

    她立刻凑近观察窗，心脏狂跳。实验室里，无论她用什么光源、电流、化学试剂去刺激，这株植物都毫无反应。

    可现在，它却对船的引擎声产生了反应！

    那些荧光仿佛是有生命的，从叶脉的各处渗透出来，缓缓地汇聚、流动、交织……

    最终，在最宽大的一片叶子中央，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张人脸。

    一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无声呐喊着的人脸！

    苏晴的身体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舱壁上。

    她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张光影构成的人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老师……”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颠覆性的认知。

    “你不是疯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与船舱内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相比，甲板上则是另一个世界。

    “家人们！老铁们！欢迎来到阿杰的直播间！欢迎来到——史上最强寻宝真人秀！”

    户外主播阿杰正高举着自拍杆，对着手机屏幕里飞速滚动的弹幕，高兴地大喊。

    他身后，是翻滚着白色浪花的无垠大海，咸腥的海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肆意飞扬。

    “看到没有！这片海，就是通往传说的大门！海盗王雷蒙的宝藏，被诅咒的幽影岛，都在等着我们！”

    他对着镜头，用一种极富感染力的夸张语调吼道。

    “主播666，这次玩这么大？”

    “杰哥注意安全啊，这船看起来好破！”

    “什么宝藏，别是剧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