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炼魂簿
发布:2025-11-13 12:24 字数:2430 作者:老朝奉
坍塌的镜冢碎屑裹着尸油灌入鼻腔,沈墨抓住半截生锈的消防管道,手掌在九十年代特有的绿漆铁皮上剐出血痕。阿月甩出捆尸绳缠住横梁,绳头浸染的尸油在月光下泛出诡异彩光。龙九翻身跃上承重墙裂缝,虎口文身里的黑蛇突然窜出,咬住空中飘落的半张符纸。
三人跌进千棺崖客栈废墟时,腐朽的木质楼板发出垂死呻吟。沈墨的后背撞上服务台,玻璃展柜里1982年的旅客登记簿突然翻开,泛黄纸页上的签名渗出黑血。龙九用桃木剑挑起登记簿,剑尖刺穿的“204“房号下,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正在重组排列。
“这是炼魂簿。”阿月撕下旗袍内衬裹住手指,沾血在墙面画出镇邪符,“每个房客都是..。”符咒未成,墙皮突然剥落,露出内层贴满的八十年代《公安简报》,泛黄的铅字标题赫然是“千棺崖特大失踪案。”
沈墨的裤脚被什么扯住,低头看见服务台下蜷缩着具蜡化尸体。尸体右手戴的翡翠扳指卡在抽屉锁孔,左手紧攥的搪瓷缸上印着“先进工作者。”当桃木剑挑开尸体衣领时,龙九倒吸冷气——这人喉结处有道新月形伤疤,与镜冢里沈长青的某个虚影完全吻合。
走廊深处传来老式挂钟的倒走声。阿月摸出包着油纸的罗盘,指针在东南角疯狂旋转:“阴气在往二楼聚。”她话音未落,二十年前的广播声突然在废墟中炸响,某段《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的旋律夹杂着电流杂音,走廊顶灯依次亮起昏黄的光。
204房门前,沈墨踩到块碎裂的搪瓷招牌。翻转的残片上,“千棺崖客栈“的“客“字正被黑血浸透,与镜冢所见如出一辙。龙九用虎口文身贴住门缝,黑蛇鳞片突然倒竖:“里头有活物。”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飞了窗台的乌鸦。八十年代特有的蓝格子床单上,七具蜡尸围坐成圈,中间摆着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当沈墨靠近时,蜡尸们齐刷刷转头,眼眶里蠕动的银丝正连接着天花板垂落的翡翠扳指。
“别碰饼干盒!”阿月甩出捆尸绳缠住沈墨手腕,“这是七星借命阵..。”话音未落,蜡尸突然张口喷出银丝。龙九的桃木剑斩断丝线的刹那,墙角的五斗柜轰然倒塌,露出背后暗门里旋转的青铜镜。
镜面映出的不是房间景象,而是九十年代的千棺崖客栈。沈长青正在给七个穿中山装的人倒茶,茶壶嘴冒出的热气在镜面凝成水珠。当阿月伸手触碰镜面时,水珠突然变成血珠,镜中场景瞬间切换成暴雨夜——七个茶客横尸后院,天灵盖上的弹孔正在汩汩冒血。
“原来父亲是被迫的..。”沈墨的指甲抠进掌心,看着镜中沈长青被黑袍人用枪顶住后腰。黑袍人掀开兜帽的刹那,龙九突然捂住虎口文身——那人耳后有块与他文身相同的黑蛇印记。
暗门深处传来纸张翻动声。三人顺着霉味找到间密室,二十盏人皮灯笼照亮了满墙的契约书。泛黄的宣纸上,不同字迹的“沈长青“正在缓慢渗血,每张契约右下角都按着翡翠扳指印记。
阿月用银簪挑开最中央的契约,朱砂写就的条款令她手指发颤:“这是换命契!”她指着某行小楷,“签约者需在子时引七人至镜冢,以魂饲镜..。”突然有血雨穿透屋顶,契约上的字迹开始扭曲重组。
龙九扯下窗帘布裹住契约,布料瞬间被灼出人形破洞:“契约在找新宿主!”他的虎口文身已蔓延至锁骨,黑蛇在皮肤下游走得越来越快。当沈墨举起桃木剑欲斩契约时,满墙文书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个模糊的青铜鼎图案。
密室的暗格在火光中弹开,滚出个裹着红绸的笔记本。沈墨翻开扉页,父亲的字迹让他瞳孔骤缩:“1982年3月15日,老烟枪说客栈地窖有能改命的..。”后面的字被血渍晕染,页脚黏着片枯萎的曼陀罗花瓣。
走廊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九十年代特有的塑料鞋底在木地板上吱嘎作响。阿月将银簪插进门缝,窥见七个透明人影正列队走过。当最后那个跛脚人影转头时,沈墨看见他手里攥着的搪瓷缸,与服务台蜡尸所持一模一样。
“是契约反噬。”龙九咬破手指在门框画血符,“这些亡魂在找替身..。”符咒最后一笔未落,整面墙突然坍塌,露出后面盘旋向下的石阶。腐朽的桐油味混合着尸臭涌上来,台阶缝隙里嵌着细碎的翡翠颗粒。
地窖铁门挂着八十年代常见的永固锁,锁眼却被翡翠扳指堵死。阿月扯下发簪里的银丝,探进扳指内侧的凹槽时,忽然触电般缩回手:“锁芯里灌了尸油银!”
沈墨摸出镜冢带来的铜镜碎片,借着反光看清锁孔结构。当碎片角度调整到某个位置时,铜镜突然映出地窖内部的景象:七个铁笼悬在半空,每具骸骨的手腕都拴着银丝,丝线另一端没入中央的青铜鼎。
龙九的桃木剑突然发出蜂鸣,剑柄刻的“镇“字泛起红光。他猛地将剑尖刺入锁眼,翡翠扳指应声而碎,门内传出铁链滑落的哗啦声。推开门刹那,二十只蝙蝠撞碎悬挂的蛛网,蝠翼扇动的气流掀开了青铜鼎的盖子。
鼎内积着层黑褐色油脂,浸泡着七枚刻生辰八字的铜钱。阿月用银簪搅动油脂,簪头突然被什么勾住——是半张九十年代的《湘西日报》,头条新闻的配图上,王建国正在给父亲戴手铐。
“原来王警官当年..。”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报纸背面的寻人启事栏突然渗出鲜血。七个失踪少年的照片在血渍中浮现,每人耳后都有颗朱砂痣,排布形状竟与北斗七星别无二致。
地窖深处传来铁器碰撞声。龙九循声掀开霉变的草席,露出个暗格里锈蚀的保险箱。转盘锁孔插着半截五四式手枪弹壳,当沈墨将弹壳旋转到某个角度时,箱内突然喷出混着翡翠粉的尸油。
油渍斑斑的账本里夹着张合照,沈长青与七个茶客站在客栈门前,众人脚下的影子却多出第八个人。阿月用银簪挑开黏连的纸页,发现每笔账目都对应着某个失踪案日期,金额栏写的竟是生辰八字。
“这是买命钱!”龙九的桃木剑突然指向头顶。地窖天花板不知何时渗出黏液,七个透明人影正倒悬着逼近,他们手腕的银丝与鼎中骸骨手上的如出一辙。阿月甩出捆尸绳缠住铁笼横梁,绳结处的铃铛突然自动摇响赶尸调。
沈墨抓起青铜鼎砸向透明人影,鼎中油脂泼洒的瞬间,整座地窖燃起幽蓝鬼火。火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约条文,每条都在燃烧中显现出沈长青的签名。当火舌舔舐到合照时,第八个影子突然实体化,黑袍下的手径直抓向沈墨咽喉。
“小心!”龙九的桃木剑穿透黑袍,剑身却开始结霜。虎口文身里的黑蛇突然窜出,咬住黑袍人的手腕。兜帽滑落的刹那,沈墨看见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那分明是年轻二十岁的沈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