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撞上礁石的刹那，沈言手中的防水记事本被浪头卷走。陆深拽住他后衣领往防波堤上拖，解剖刀擦着耳廓钉进岩缝，刀柄上刻着的警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三年前西郊化工厂案里失踪的缉毒警编号。

    "你父亲的停尸房密码。"陆深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在沈言掌心写下串数字，“现在去确认第七号冰柜。”

    秦然的配枪突然调转方向，子弹击碎礁石后方的监控探头："从我们靠岸开始，市局所有出口的电子闸门都在异常闭合。"她扯出战术背心里的定位器，芯片表面凝固的器官保存液泛着淡蓝色荧光。

    三人顺着排污管道爬进市局地下室时，搬运重物的闷响正从配电间传来。沈言用管理员卡刷开停尸房气密门，扑面而来的冷气里混杂着福尔马林与腐肉的气息。第七号冰柜的电子屏显示温度-18℃，锁扣处结着层薄霜。

    "二十三年前的器官标本。"沈言戴上橡胶手套，镊子夹起玻璃罐里漂浮的肾脏组织，"保存液配方和现在案件里的完全一致。"罐底沉淀的黑色颗粒在放大镜下呈现规则的六边形，与局长办公室窗台积灰的形状如出一辙。

    陆深突然按住他肩膀。停尸房换气扇的嗡鸣里，夹杂着皮鞋踩踏水磨石地面的脆响。秦然无声地比划战术手势，三人藏进空置的尸柜。柜门闭合的瞬间，局长低沉的咳嗽声贴着金属板传来。

    "这批货要连夜转移。"局长的声音带着痰音，"把23号的监控替换成上周的备份。"皮鞋声停在第七号冰柜前，金属抽屉被拉开的吱呀声刺得人牙酸。沈言的手电筒光束从柜缝漏出，照见局长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正将某个黑色装置塞进尸体胸腔。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陆深掀开尸柜跃出。解剖台上的尸体胸骨呈Y字形切开，心脏位置嵌着枚铜制钟摆，齿轮间卡着半片淡蓝色药片。秦然用取证镊夹起药片时，战术手电突然频闪，映出她瞳孔里转瞬即逝的血丝。

    "急性排异反应抑制剂。"沈言将药片压碎在载玻片上，"配方和十三年前缉毒队缴获的违禁药物…"他突然顿住，显微镜下的晶体结构与她曾经在局长茶杯底看见的残渣完全重合。

    地下配电间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陆深贴着墙根摸过去时，看见两个穿警服的人正在搬运裹尸袋。其中一人转身的刹那，锁骨处的蜈蚣状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暗红，是昨夜在筒子楼交手的蒙面人。

    "王副队？"秦然从齿缝挤出这个名字。被她称作王副队的男人扯开警服领口，心脏位置的手术缝合线还在渗血。他举起配枪的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子弹却射向头顶的消防喷淋头。

    水流倾泻的瞬间，陆深扑倒秦然滚进配电箱后方。沈言的白大褂被水流冲开，露出腰间别着的三把解剖刀，刀柄分别刻着2009、2012、2015的编号，正是三起悬案的关键物证。

    "他们要重启排异反应周期！"沈言嘶吼着掷出解剖刀，刀锋切断裹尸袋系带。五具穿着不同年代警服的尸体滚落出来，每具尸体的心脏位置都嵌着铜制钟摆，摆锤指向三点十五分。

    王副队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手指抠进胸口的缝合线。暗红血液喷溅在配电箱上，竟慢慢凝结成西郊化工厂的平面图。陆深扯下墙面的消防斧劈开裹尸袋，腐烂的内脏里掉出把老式左轮手枪，枪柄编号与秦然配枪的前六位完全一致。

    "父亲殉职时…"秦然的声音发颤，战术手套抚过生锈的转轮，"这把枪本该在证物室。"她突然抬枪指向陆深太阳穴，“最后一次见到它的人是你！”

    沈言的手术刀同时抵住秦然颈动脉："三年前化工厂解救人质时，这把枪打出的子弹…"他另一只手举起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从局长茶杯提取的蓝色晶体，“和现在局长血液里的药物成分，在光谱仪下的峰值完全重叠。”

    配电间的备用电源突然启动，红光笼罩整个空间。王副队的尸体开始剧烈抽搐，胸口的缝合线崩裂处钻出条暗红肉虫。陆深用消防斧刃挑起虫子，发现其口器结构竟与铜钟摆的齿轮完全契合。

    "是诱导排异反应的生物载体。"沈言将虫子封进试管，"它们以移植器官为宿主，通过神经突触影响宿主行为…"试管突然爆裂，虫子弹射向秦然手腕，被陆深用斧背拍成肉泥。

    警报声骤然响起，局长办公室的百叶窗缝隙透出望远镜反光。陆深扯下配电箱的电缆缠在手上，铜丝在红光中泛着血锈：“该让二十三年的钟摆停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