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铜血铃
发布:2025-11-13 12:52 字数:2480 作者:清虚道人
暗河的水流裹挟着磷光,在溶洞穹顶折射出诡异的星图。林砚的指尖刚触到岩壁雷纹,九盏人鱼膏灯突然同时爆燃,火光中浮现出九条交错的青铜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具倒悬的铜棺,棺身缠绕的玉化蛇骨正簌簌掉落青鳞。
"这是九宫锁魂阵。"苏晚晴的白发垂在染血的银链上,她将刻着"虺"字的玉球按进岩缝,“陈九章用二十年养出来的风水局,怕是连地脉都改写了。”
阿蛮的睫毛颤动两下,胸前的淡金疤痕突然渗出黑血。女保镖翻身滚下祭坛,军靴踏碎的水晶棺碎片里,半截蛇尾正诡异地扭动:"铜铃…"她的灰白瞳孔倒映着青铜树枝的方向,“有活人在摇铃。”
林砚的工兵铲重重砸在雷纹中心。火星四溅中,岩壁轰然裂开道缝隙,浓重的硫磺味扑面而来。二十米外的青铜树枝突然震颤,枝头铜铃的响动竟与母亲失踪那夜的银镯声重叠。
"是引魂铃。"苏晚晴的银针在掌心划出血符,"活人摇铃引阴兵,死人摇铃招…"话未说完,暗河突然掀起丈许高的浪头。九具铜棺同时开启,棺中涌出的黑雾凝成身披铠甲的阴兵,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阿蛮的黑血在军刀上凝成冰刃。女保镖跃起劈向为首的阴兵将领,刀刃斩断青铜甲胄的瞬间,黑雾中突然伸出只白骨手,死死攥住她的脚踝——那手骨无名指戴着枚翡翠扳指,正是上周失踪的文物贩子信物。
"小心尸毒!"林砚甩出登山绳缠住阿蛮腰身。绳索绷直的刹那,他看见青铜树枝后闪过道佝偻身影——那人穿着母亲的米色风衣,枯槁的右手正有节奏地叩击岩壁。
苏晚晴的银链突然绷直如弓。女医师拽着林砚扑向青铜树枝,三枚带血的银针破空钉在风衣人落脚处:"是控尸的拍花子!"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令堂的风衣口袋里,是不是总装着薄荷糖?”
林砚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中的母亲总在考古现场分糖,而那风衣人此刻掏出的铁皮糖盒,正是父亲用弹壳改制的旧物。阴兵阵中突然响起刺耳的铜锣声,九具铜棺齐齐调转方向,朝着青铜树枝跪拜。
"妈!"林砚的呼喊在溶洞激起重重回音。风衣人缓缓转身,兜帽下是张布满尸斑的脸——五官确实是母亲的轮廓,但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牙床。
阿蛮的冰刃劈开阴兵阵。女保镖胸前的疤痕渗出的黑血,竟在虚空中绘出雷纹符咒:"是画皮尸!"她军靴踏碎两具阴兵,腾空抓住青铜锁链,“苏姑娘,借星宿图一用!”
苏晚晴撕开染血的衬衫。她后背浮现出完整的二十八宿纹身,紫微垣位置的黄金面具虚影突然脱离皮肤。阿蛮的黑血符咒与星宿图相撞的刹那,九具铜棺同时炸裂,迸出的玉化蛇骨在空中结成八卦阵。
林砚趁机冲向青铜树枝。画皮尸的指甲擦过他耳际,带起腥臭的阴风。工兵铲劈在树枝上的瞬间,铜铃突然自行脱落——铃身内侧赫然刻着父母名字的缩写,以及1983年6月17日的日期。
"这是…"林砚的指尖抚过凹凸的刻痕。二十年前的这一天,正是父母参与考古队出发的日子。铜铃在他掌心突然发烫,铃舌竟是个缩小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溶洞顶部。
苏晚晴的银链缠住画皮尸脖颈:"快摇铃!这是镇魂铃的反咒!"女医师的二十八宿图开始褪色,星芒却汇聚到铜铃上方。林砚咬牙晃动铜铃,诡异的韵律让阴兵阵瞬间溃散,画皮尸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阿蛮的军刀刺穿画皮尸心脏。风衣撕裂的刹那,众人看见尸身胸口纹着北斗七星图——第七颗星的位置,正是陈九章罗盘碎裂时飞溅的玉球眼所在。
"七星锁魂。"苏晚晴的银针钉住尸身七窍,"有人用令堂的遗物养尸,想锁住地宫秘密。"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青鳞。
青铜树枝突然向下沉降。林砚抱紧铜铃坠入新裂开的地缝,腥臭的阴风里夹杂着熟悉的薄荷香。落地时的冲击让他眼前发黑,应急灯照亮的瞬间,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仍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退两步——
纵横交错的青铜锁链下,是座完全由人骨垒成的八卦台。台中央矗立着九层青铜塔,每层檐角都悬挂着与母亲铜铃制式相同的镇魂铃。塔身缠绕的玉化蛇骨足有水缸粗细,蛇头位置却嵌着尊等身高的青铜人像——那人的唐装打扮与陈九章如出一辙,双手捧着的正是林砚那枚龙纹玉珏。
"小心脚下!"随后跳下的苏晚晴甩出银链。林砚低头看见自己踩着的,竟是块刻满镇魂咒的青石板——石板上用朱砂写着父母的名字,生辰八字处钉着七枚困龙钉。
阿蛮的黑血滴在困龙钉上。女保镖的灰白瞳孔突然恢复清明:"这是生祭台。"她扯断颈间红绳,坠着的翡翠平安扣竟与青铜人像手中的玉珏严丝合合,“林先生,令尊当年是不是给过你半块玉佩?”
林砚摸向贴身口袋。二十年前父亲临行前塞给他的半块残玉,此刻正与阿蛮的平安扣拼合成完整太极图。青铜人像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捧玉的双手缓缓降下,露出塔底漆黑的入口。
苏晚晴的银链突然绷紧。女医师拽住要冲进去的阿蛮:"且慢!你们看塔身上的浮雕——“应急灯光束扫过之处,青铜浮雕呈现的竟是现代都市景象: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博物馆前剪彩,他手中的文物正是龙纹玉珏;背景人群里,陈九章穿着笔挺西装,胸前的工作证写着"考古顾问”。
"这是…预言?"林砚的冷汗浸透后背。浮雕角落标注的时间,正是三天后的正午时分。阿蛮的平安扣突然裂开,翡翠内部露出微型胶卷——二十年前的考古队合影上,陈九章的位置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叉。
地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九层青铜塔开始旋转,悬挂的镇魂铃奏出诡异的安魂曲。苏晚晴的银针在太极图上排成北斗阵:"林先生,令尊恐怕早料到有今日。"她的指尖拂过残玉缺口,“这玉珏既是钥匙,也是…”
话未说完,塔底入口突然伸出只苍白的手。那只戴着林母银镯的手抓住林砚脚踝,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踝骨。阿蛮的军刀斩下的瞬间,手腕粗细的青铜锁链破土而出,将三人齐齐拽入塔中黑暗。
下坠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林砚的后背撞上柔软织物时,浓烈的薄荷味熏得他睁不开眼。应急灯照亮四周的刹那,他看见自己躺在母亲的旧风衣上,四周堆满考古队遗留的装备箱——箱体编号正是父母出事那次行动的代号。
"这是…二十年前的现场?"苏晚晴抚摸着箱体上的弹孔。阿蛮突然举起军刀,刀身映出头顶密密麻麻的悬尸——那些穿着八十年代工装的尸体,手腕都系着与林母相同的银镯。
青铜塔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九道石门同时开启,每扇门后都站着道模糊人影。林砚的铜铃突然自行飞向中央石门,铃舌罗盘指向门内供奉的牌位——檀木灵牌上,赫然用金漆写着林砚自己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