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祭司的敌意
发布:2025-11-28 09:34 字数:2016 作者:凤梨
祠堂风波后,村庄的表面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阳光终于从厚重的阴云后露出少许光芒,柳家村仿佛被清晨的微光冲刷过,净化了弥漫的冷气。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空气里那抓心挠肺、不易察觉的寒意仍然盘踞于每个角落,不管是沾上露水的青瓦屋檐,还是悄然活动的村民身影,都盖不住那种暗流涌动的气息。
我将奶奶给的柳云溪日记放在桌上,死死盯着那泛黄的封皮,却迟迟没有翻开。虽然里面记载着崔昭和契约的起源,但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找到了一丝线索而感到任何轻松。接触崔昭以来,他的冷漠和威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撼动了我的底线,他是谜团的中心,却又是灾难的边界。即使他化作了镯子里的一缕青烟,全程“跟随”在我身边,我依然无法真正安心。
而现在,祭司那模糊的态度,更是像埋进我心头的一根刺。赵小雅的提醒让我警惕,我再回想祠堂里那仪式的每个细节,越发觉得这人身上的危险与掩饰,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没过多久,这个长相阴鸷的男人便主动找上门来。
“柳月,最近一切是否安好?”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时,我正坐在小院里削着避阴草,手上的动作一滞,木刀差点带着草叶滑到我的皮肤上。我抬起头,那个身形瘦削的高大身影已经站在院门前,手中拿着象征祭司身份的长拂尘,眼神落在我的手腕上,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祭司?”我皱起眉,语气忍不住透露出浓重的戒备。他来得安静且突兀,刺穿了我原本短暂的宁稳。
祭司微微点头,抬步走进院子,行至我面前。他身上的祭袍似乎沾染了些灰尘,散发出一股潮湿的木香味,仿佛是祠堂中燃了多年的香薰味道。他沉默了几秒,才带着低沉又缓慢的语调开口说道:“你受了崔昭的蛊惑。”
“蛊惑?”我愣了片刻,反射性地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白玉镯。刚要开口反驳,他便打断了我。
“柳月,你听着,崔昭并不是你想象中的‘神灵’或者‘守灵人’。他已经不是生者,也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英灵。他如今,是个邪祟。”他停顿了一下,见我皱眉,连忙补了一句,“这种情况是很危险的。一个契约是没有感情的束缚,但它可以被改写。只需解除契约……柳家村和你,都可以重获自由。”
他的语气听上去充满了诚恳,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冷冰之意。他的语速始终平稳,言辞中既有一种肃穆感,又隐约流露出一丝锋利的侵略性。
“怎么解除契约?”我下意识问了一句,但心底深处却有一道直觉在响起:他话里有假。
“你只需将那镯子交给我,崔昭的契约就会彻底瓦解。”祭司继续说道,神情自然如流水,但那垂下的手指却在微微收紧,他的声音顿了顿,表情隐隐浮起一抹让人不安的笑容,“他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你也不该被拖入这深渊之中。”
那一刻,我确信了。我确信赵小雅的提醒是正确的,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是“对我好”。
而就在祭司靠近的瞬间,我突然感到手腕一烫,仿佛灼烧般的刺痛从镯子腾起。我猛地缩紧手,试图遮掩白玉镯的变化,但它无论颜色还是温度,都无法压制住在显眼处散发出的微光。
“他想夺镯子。”崔昭的声音从镯子中传来,低沉却精准,甚至带着冷笑。他就像能洞悉每个人内心的想法,一语道破。
“退后!”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叫了出来,同时捂紧了手腕。
祭司脚步一顿,脸色陡然凝固,所有伪装的礼貌在一瞬间发生了裂痕。他的表情阴沉下来,眼睛微眯,语调也降低了几个音阶:“柳月,你还不明白吗?将镯子留在身边,只会让你步入无底深渊。而交给我,我才能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乃至保护整个村子。”
“保护?”我讽刺地笑了一声,尽管内心依然跳个不停,但身体强撑着站了起来,“你害怕崔昭,怕他的存在威胁到你!你不是在保护我,你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想要镯子!”
我的声音掷地有声,刺破了所有伪装。而祭司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他深深地盯住我,逐渐露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冷漠而扭曲的神情。他不再上前,而是伸出手,试图用某种诡异的咒术拉近与镯子的距离。
然而,他的手还未碰到镯子,哪怕只是一寸距离,白玉镯突然释放出一道凌厉的阴气,像锋利的长鞭抽了出去。那阴气瞬间撞击在祭司的手掌上,只见他整个人猛然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短暂的痛苦。他迅速收回手,苍白的脸色越发阴沉。
“你不会懂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狼狈地向后退去,最终阴着脸转身离开。他没有再说一个字,但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敌意,深深印刻在我的心头。
祭司走远后,我瘫坐在地,脑海中乱成一团。我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白玉镯,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胸口那翻腾的情绪。这枚镯子刚才保护了我,但它带来的、连同崔昭所代表的危险,却并未因此减少。
崔昭的低语再次从镯子里传来,冰冷而平静,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是假的。祭司只想夺走镯子,用它做他该死的私事。”
“私事?那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下意识问。
崔昭的声音却低低一哼,没有回答,只留下一句话,“这只是开始,柳月,你要学会分清谁是敌,谁是朋友。”
明确的界限没有,因为在这场纷争里,所有人似乎都在利用什么。唯独我,尚未找到那道真相的出口。
我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觉得束缚在那里的是我的命运,而它连接的,已远远超出我所能理解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