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涌出的血水裹挟着檀香与铁锈味，林一呛得睁不开眼。苏砚心拽住他后衣领，指甲在岩壁上划出火星，借着微弱光芒看清门内景象——三丈宽的暗河泛着猩红波光，两岸排列着青石雕刻的文武百官，每尊石像生都捧着一盏人皮灯笼。

    "这是镇陵阴兵。"苏砚心压低声音，腕间残余的星月菩提突然泛起幽光，“别碰那些灯笼，里面装的是守墓人魂火。”

    林一的后颈胎记隐隐发烫，青铜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血河倒映着穹顶二十八宿星图，天枢位却嵌着枚青铜铃铛。苏砚心摸出夜市买的紫檀手串，二十万卖出的物件此刻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蜿蜒成北斗形状。

    "拿着。"她将手串塞给林一，“等会见到任何活物都别出声，这是用黑狗血泡过的血檀香。”

    河面忽然泛起涟漪，十二盏人皮灯笼无风自燃。林一刚要开口，苏砚心的手掌已捂住他口鼻。暗处传来锁链拖曳声，四个穿明代铠甲的阴兵抬着石棺涉水而行，铠甲缝隙里不断滴落黑水，在血河表面凝成铜钱大小的漩涡。

    苏砚心拽着林一藏进石像生阴影。阴兵经过时，她突然注意到石棺表面刻着星宿图，井宿位置插着半截洛阳铲——正是郑九玄手下惯用的倒斗工具。林一忽然剧烈颤抖，后颈胎记竟与石棺产生共鸣，在黑暗中亮起微光。

    "破军引煞！"苏砚心暗骂一声，抄起河滩卵石砸向对岸。石子落水声惊动阴兵，石棺轰然开启，爬出个浑身长满铜钱斑的怪物——正是先前遭遇的蛇人伥鬼，此刻它腰部以下已化作蟒身，溃烂的皮肤间嵌着发光的铜钱。

    林一突然挣开苏砚心，抄起河滩上的断剑刺向蛇人。剑身穿过虚影的瞬间，蛇人胸腔的婴尸突然睁眼，怀中的玉牌迸发青光。苏砚心认出玉牌上的"钦天监"印记，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紫檀手串上。

    "贪狼主生，破军主杀！"她将手串按在林一胎记处，“用你的血涂在剑刃！”

    林一吃痛缩手，掌心血珠却自动吸附在断剑。蛇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青光与血光碰撞的刹那，河底突然升起青铜星盘。星盘表面二十四星宿急速旋转，最终停在井宿方位，射出光柱照亮穹顶某处。

    苏砚心顺着光柱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二十八宿星图中央悬着具水晶棺，棺中青年穿着八十年代的确良衬衫，面容与林一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棺椁四周漂浮着二十四枚铜钱，每枚都刻着不同帝陵年号。

    "原来如此…"她突然拽住林一冲向星盘，“郑九玄要找的根本不是陪葬品，是这些转生铜钱！”

    蛇人突然暴涨三丈，蟒尾扫断两尊石像生。苏砚心摸出三枚开元通宝抛向空中，铜钱在血雾中组成残缺的朱雀星官。林一趁机将染血的断剑插入星盘中央，青铜表面骤然浮现二十四道血线，每条都指向不同的暗河支流。

    "选错了就是死门！"苏砚心盯着急速流动的血线，“把你的胎记按在…”

    话音未落，暗处飞来三枚铜钱，精准击碎空中朱雀。郑九玄的怪笑在石壁间回荡，两颗眼球悬浮在血河上方："苏家丫头倒是聪明，可惜破军星不该现世。"他手中盘着新换的核桃，仔细看竟是缩小的人头骨。

    林一突然暴起，抡起星盘砸向郑九玄。青铜与头骨相撞迸发火星，星盘表面的铜钱应声飞射，其中一枚正中蛇人额间的玉牌。棺中青年突然睁眼，二十四枚转生铜钱化作流光没入暗河。

    整座地宫开始崩塌，苏砚心拽着林一跳进最近的暗河支流。在血水灌入鼻腔的瞬间，她看到穹顶星图倒转，贪狼星芒穿透百米岩层，照亮了藏在水晶棺下的青铜碑文——“永乐四年，斩龙于野，二十四陵镇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