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然被寒乾拽着后领甩到墓道拐角时，桃木剑差点捅穿自己刚补过牙的腮帮子。她呸掉嘴里的香灰，借着手机电筒光看清眼前的景象——青砖墙上嵌着七只鎏金蟾蜍，每只嘴里都衔着枚沾血的铜钱，蟾蜍背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利市仙官"字样。

    "这年头连财神爷都要搞KPI考核？"她戳了戳最近那只金蟾鼓胀的肚子，突然被寒乾按着脑袋蹲下。三支弩箭擦着头皮钉进砖缝，箭尾绑着的黄符无风自燃，烧出股子酸腐的尸臭味。

    寒乾的竹棍在墙砖上快速敲击，忽然停在第三块砖："坎位生门。"话音未落就被卿若然拽着领口往旁边滚，原先站的位置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泡着守宫尸体的黑水潭。少女从运动裤兜里摸出包辣条，边嚼边嘟囔：“你们这些算命的能不能与时俱进？现在都流行用大数据看风水了！”

    手机电筒扫过水面，突然照出张浮肿的人脸。卿若然吓得辣条掉进水里，那具泡发的尸体却突然睁眼，张嘴咬住漂浮的辣条包装袋。寒乾的竹棍尖戳中尸体眉心，水潭瞬间沸腾，十几具套着金元宝纸衣的浮尸齐刷刷坐起来。

    "周老爷子真会玩啊！"卿若然甩出串五帝钱套住最近的浮尸脖子，"活着搞传销，死了搞团建？"五帝钱触到尸体的瞬间突然发烫，她烫得直甩手，“卧槽这怨气够冲的，老爷子生前被P2P坑过吧？”

    寒乾撕下唐装下摆的布条缠住手掌，沾血画符的动作行云流水："甲子太岁在此，诸邪退散！"符纸拍在水面时，浮尸们突然齐声唱起招财童子的儿歌。卿若然笑得差点握不住桃木剑：“您这驱鬼咒买的是拼多多特价版吧？”

    墓道深处突然传来金器碰撞声。卿若然耳朵动了动，突然拽着寒乾往反方向跑："姑奶奶闻到钱味了！"转过三个弯道后，手机电筒照亮了整面墙的铜钱浮雕，每枚钱孔里都塞着截发黑的指骨。

    寒乾的竹棍突然横在她腰间：“别碰，这是…”

    话没说完，卿若然已经抠下枚铜钱对着光端详："嘉庆通宝？品相不错啊！"铜钱突然在她掌心融化，变成滩腥臭的黑水。墙面开始渗出粘稠的液体，铜钱浮雕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往下淌。

    "让你别碰！"寒乾扯着她退到甬道拐角，融化的铜钱墙里缓缓伸出只覆满金箔的手。那手五指张开时，每根指尖都嵌着枚翡翠扳指，腕骨上缠着串刻满梵文的金铃铛。

    卿若然突然掏出手机拍照："这位金主爸爸的手部护理很到位啊！"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金手猛地抓向她咽喉，却被寒乾的竹棍卡住关节。两人较劲时，金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整个墓道开始震动。

    "你特么是不是财神爷派来冲业绩的？"卿若然被震得东倒西歪，还不忘从背包里翻出个塑料饭盒，"收！"金手突然僵住，饭盒盖上"美团外卖"四个字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寒乾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你在干什么？”

    "没看见它要外卖吗！"卿若然把饭盒扣在金手掌心，"饿鬼道众生需要人文关怀懂不懂？"金手果然开始疯狂拍打饭盒，趁这个空档，她拽着寒乾冲过正在坍塌的铜钱墙。

    前方豁然开朗的墓室里，八盏长明灯围成八卦形状。正中央的青铜鼎上坐着个穿官服的泥塑，红脸长须的财神像左手捧金元宝，右手却比着国际友好手势。供桌上摆着发霉的贡品，最显眼的位置供着部碎屏的iPhone12。

    卿若然对着财神像三鞠躬：“信女愿用寒乾三十年阳寿换张彩票头奖！”

    "我本来就活不过三十。"寒乾用竹棍挑起供桌上的黄表纸，上面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借贷记录，“周家三代人的阳寿典当书？”

    手机突然响起支付宝到账提示音，卿若然吓得差点扔了桃木剑。碎屏的iPhone12自动亮起，锁屏壁纸是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搂着周老爷子自拍，背景是某区块链大会的展板。

    "死者周传富，男，62岁，传销组织’金蟾商会’创始人。"寒乾不知何时戴上了橡胶手套，正翻阅供桌下的牛皮账本，“三个月前因非法集资被通缉，死因标注为…投资失败心肌梗死？”

    卿若然凑过去看账本上的红手印："好家伙，这老爷子把全村人都发展成下线了？"她突然指着某条记录，“周建军投资二十年阳寿换儿子考上公务员？这特么是跟阴曹地府搞上岸保过班？”

    寒乾的竹棍突然指向财神像背后，卿若然顺着方向望去，发现泥塑的官服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她刚摸到泥塑的腰带，整尊财神像突然180度转面，露出背后青面獠牙的恶鬼相。

    "卧槽双面财神！"卿若然被喷了满脸香灰，"白天搞理财，晚上放高利贷？"恶鬼相的嘴里缓缓吐出卷帛书，展开是幅工笔画的十八层地狱图，每层都标着不同的年化收益率。

    寒乾用竹棍挑开帛书夹层，掉出枚带编号的玉牌：“阴司当铺的质押凭证，周传富把自己魂魄押给了…”

    墓室顶突然塌下一块，刀疤脸带着小弟们顺着绳索降下来。卿若然迅速把玉牌塞进内衣，转身笑得像房产中介：“大哥看房吗？坐北朝南自带理财功能！”

    刀疤脸举着洛阳铲劈来：“把金蟾吐宝图交出来！”

    "你们飞钱帮是不是穷疯了？"卿若然边躲边从裤兜撒纸钱，"天地银行最新款理财套餐，满十亿送孟婆汤代金券！"她突然踩到块活动砖，财神像基座轰然开启，露出底下金光闪闪的矿洞。

    寒乾在混战中拽着她跳进矿洞，落地时竹棍插进岩壁缓冲。卿若然挂在棍子上晃悠："你们短命鬼都这么玩极限运动？"抬头看见洞顶倒挂着无数金丝缠绕的蚕蛹，每个蛹里都裹着具干尸。

    "金缕葬！"寒乾割断根金丝，干尸的眼皮突然弹开，露出嵌着铜钱的眼球，“周家把祖坟改造成了地下钱庄。”

    卿若然用桃木剑挑起干尸嘴里的玉蝉："还是高息揽储的那种？"玉蝉突然振翅发出嗡鸣，整个矿洞的金丝开始颤动。她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从灵堂顺来的守宫尸体：“五毒镇财，金蟾吐宝，现在又来个金蝉脱壳——周家搁这玩五行金融诈骗呢？”

    寒乾突然捂住她的嘴。矿洞深处传来熟悉的招财童子儿歌，夹杂着铁链拖拽声。手机电筒扫过去，照出个戴金丝眼镜的西装男正在给干尸们系红领带，他脚边扔着印有"金蟾商会"logo的公文包。

    "周传富的私生子？"卿若然眯眼看着男人与锁屏壁纸相似的脸，“这年头啃老都啃到阴间来了？”

    男人转身的瞬间，卿若然甩出五帝钱打灭最近的长明灯。寒乾默契地抛出孝布缠住对方脚踝，两人拽着布条把人拖进侧洞。卿若然骑在男人背上反剪他双手：“说！老爷子把金蟾吐宝图藏哪儿了？”

    "在…在财神爷的业绩报表里…"男人哆嗦着指向卿若然的背包，“你们拿的玉牌就是密钥…”

    寒乾突然用竹棍挑起男人后领，露出脖颈处正在扩散的黑线：“他中了尸毒。”

    卿若然立刻跳开三米远："你们搞传销的连自己人都坑？"话音未落，男人突然口吐金箔，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寒乾扯着她狂奔时，整个矿洞开始下起金针雨。

    "这边！"卿若然撞开堵着石板的暗门，迎面撞见个摆满账本的密室。她抄起灭火器砸碎玻璃柜，取出里面镶满宝石的算盘：“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大数据算命！”

    寒乾反锁暗门的瞬间，金属化的男人已经撞变形了铁门。卿若然快速拨动算盘珠，嘴里念念有词："天罡地煞加流年，股票基金带期货…"算盘突然迸发红光，墙上投影出幅旋转的星象图。

    "东南巽位！"两人异口同声。卿若然踹开暗格，寒乾的竹棍同时捅穿墙壁。藏着暗格里的翡翠金蟾张着嘴，舌头上烙着二维码。

    卿若然扫码跳转到某个境外网站时，寒乾突然用竹棍打飞她手机。页面在熄灭前闪过半张青铜面具的照片，背景是密密麻麻的灵位。

    "不是说好不玩盗墓笔记那套吗！"卿若然心疼地捡起手机，“我这可是拼了三个月单才抢到的红米K60！”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密室开始倾斜。寒乾抓着她的腰带跃向通风口：“金蟾吐宝图是饵，周家真正的生意是…”

    “是什么？”

    “给阴司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