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天台积着昨夜的雨水，叶梦心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姜茶在掌心烫出红痕。顾明城伸手要拿她的手机，却被她灵巧地避开：“顾队，这是私人短信。”

    "私人到需要跟子弹扯上关系？"顾明城用鞋尖碾碎飘落的紫藤花瓣，“技术科能追踪…”

    "追踪过了，境外虚拟号。"叶梦心把手机揣进白大褂口袋，不锈钢解剖钳撞出清脆声响，“倒是你该解释下，为什么王景年实验室的暗门密码是你警号后四位？”

    晨光刺破云层，物证科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楼梯间。

    物证室里，林晶晶正蹲在地上捡玻璃渣，丸子头沾着可疑的褐色液体：“叶姐！你爸的工作证…我发誓就是轻轻碰了下防尘罩…”

    "没事，"叶梦心用镊子夹起证物袋，"正好要重新检测。"她突然凑近林晶晶的衣领，“你偷吃煎饼果子了？葱花沾到领口会影响痕检结果。”

    顾明城弯腰查看保险柜：“少了两份紫藤胶样本。”

    "准确来说是三克。"叶梦心晃了晃称量纸，“今早我拿去做质谱分析时，发现2018年城中村纵火案的残留物里也有微量紫藤胶，当年这案子是你爸负责的吧？”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周子皓举着平板撞开门：“叶老师！西郊植物园报警说培育棚被盗，监控拍到的人影…像是王晟！”

    紫藤花在防弹玻璃后萎靡不振，叶梦心蹲在培育土旁举着放大镜：“盗窃手法很专业，切口平整，带走的是三年生主根。”

    "王晟的保外就医手续有问题。"顾明城用警棍拨开藤蔓，“主治医师账户昨天收到海外汇款。”

    林晶晶突然从花架后探出头：“叶姐！这里埋着东西！”

    裹着保鲜膜的诺基亚手机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蓝光，叶梦心按下开机键："2010年的机型，居然还有电。"通讯录里唯一的号码让顾明城瞳孔骤缩，是他父亲生前用的警用专线。

    "看来我们顾队要补的课不少。"叶梦心把手机装进证物袋，“建议查查当年专案组的通讯…”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对话，派出所民警冲进大棚：“顾队！临江大桥发现浮尸！”

    鱼腥味的江风扑面而来，叶梦心踩着湿滑的礁石靠近尸体。警戒线外挤满举着手机直播的人群，有个穿汉服的女孩正对着镜头喊：“家人们小礼物刷起来！带你们看第一凶案现场！”

    "死亡时间超过36小时。"叶梦心扒开死者粘连的头发，"男性，40岁左右，双手有化学灼伤痕迹。后颈…"她突然噤声，镊子夹起片蓝紫色花瓣，“临江没有自然生长的蓝花楹。”

    顾明城翻动死者裤兜：“化工厂工作证，李国栋，鑫隆化工技术员。”

    "指甲缝里的黑色颗粒，"叶梦心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是改性硝铵，常见于…”

    "烟花爆竹。"林晶晶抢答，“上周缴获的走私案里有同款！”

    叶梦心突然抓起勘验箱：“回市局！我要查三个月前的环境监测报告！”

    解剖台的无影灯亮得晃眼，叶梦心将脏器切片放进培养皿：“死者肺部有大量硅酸盐结晶，这是长期接触工业粉尘的症状。”

    "但鑫隆化工去年就转型做化妆品了。"顾明城翻看企业资料，“现任总经理是…”

    "王景年的外甥女婿。"叶梦心把检测报告拍在桌面，“更巧的是，李国栋的银行流水显示，他上个月收到笔二十万汇款，汇款方是…”

    两人异口同声：“楚瑶的文化公司！”

    警笛划破暮色，叶梦心抓着车顶扶手瞪顾明城：“下次漂移能不能提前说？我的糖醋排骨差点喂了证物箱！”

    "叶法医吐在嫌犯身上也算物证。"顾明城甩尾堵住巷口，“楚瑶工作室就在前面。”

    汉服工作室飘着线香味，叶梦心用镊子挑起绣架上的金线：“苏绣双面绣，针脚和教授书房暗格里的密函封口一致。”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楚瑶的团扇砸在顾明城肩上，“我要找律师！”

    叶梦心突然掀开博古架后的帘子："楚小姐养暹罗猫？可惜对猫毛过敏还要天天贴假睫毛。"她捡起地毯上的过敏药盒，“和教授尸体旁发现的药盒批号相同哦。”

    顾明城举起搜查令：“需要我读读《刑事诉讼法》第136条吗？”

    审讯室单面镜映出叶梦心晃动的马尾，她往观察室电脑里输入密钥：“王晟越狱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安排的整形医生吧？”

    楚瑶的珍珠耳坠撞在桌面上：“我要见德国领事！”

    "汉斯教授昨天在慕尼黑被捕了。"顾明城推开门，“需要我播放审讯录像吗？你导师书房的哥特体德文批注，和教授邮箱里的勒索信笔迹…”

    叶梦心突然按住蓝牙耳机：“看守所来电，王晟要见我。”

    会见室的铁栅栏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王晟脸上的烧伤疤痕随着笑容扭曲：“叶法医，令尊的配枪编号是不是CZ1998？”

    "你该操心的是故意杀人罪量刑标准。"叶梦心转动证物袋里的诺基亚手机，“2010年9月17日，你给这个号码发送过紫藤胶交易信息。”

    王晟突然前倾，镣铐撞出巨响："当年缉毒队收到线报却按兵不动，你知道为什么？"他压低声音，“因为警队里有人需要紫藤胶致幻剂控制证人…”

    监控突然黑屏，顾明城破门而入时，叶梦心正把镇静剂针管从王晟颈侧拔出：“抱歉，手滑。”

    市局走廊飘着咖啡香，叶梦心把U盘拍在顾明城胸口：“王晟的医疗记录，他植过入耳式骨传导设备。”

    "和楚瑶耳朵发炎的原因一致。"顾明城插上U盘，“技术科复原了…”

    爆炸声突然震碎玻璃，叶梦心被顾明城扑倒在地。浓烟中传来周子皓的嘶吼：“证物室起火！”

    火场的热浪扭曲了视线，叶梦心用湿巾捂着口鼻冲向保险柜。顾明城拽住她后领：“不要命了！”

    "我爸的工作证还在里面！"她踹开变形的铁门，“还有紫藤胶样本关联着…”

    消防水柱破窗而入，林晶晶突然尖叫：“叶姐小心！”

    燃烧的档案柜轰然倾倒，顾明城用后背挡住坠落物。叶梦心摸到他肩胛骨处的温热液体：“你疯了吗！”

    "当年我爸…"顾明城咳出血沫，“没接住坠楼的证人…”

    救护车笛声渐近，叶梦心扯下白大褂给他止血：“顾明城你给我听着，当年的事故报告我看了二十八遍，你爸的子弹卡在防弹…”

    她突然顿住，染血的手指摸到他后腰的金属异物，92式手枪的弹头。

    急诊室消毒水味刺鼻，叶梦心盯着CT片上的金属阴影：“二十年前的弹头，嵌在第四腰椎旁。”

    "难怪他总说腰痛。"林晶晶递上咖啡，“骨科主任说手术风险…”

    手术室门突然洞开，护士举着血浆袋跑过。叶梦心抓住路过的麻醉师：“里面是不是送建材的张老板？他女儿刚给我发过短信！”

    "脾脏破裂，肇事司机逃逸。"麻醉师扯开她的手，“家属说张老板最近在举报违建…”

    叶梦心突然冲向安全通道，马尾在拐角甩出凌厉弧度。新案子的晨光正刺破云层，城市上空飘着紫藤花的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