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商商和苏俊同时僵住。

    二十年前的化工厂，表面上是生产工业原料，实际上却在暗中进行某种非法生产？而火灾，只是为了销毁证据？

    “你知道是什么吗？”苏俊的声音沉了下来。

    林小雨摇头：“爸爸没告诉我……但他记在笔记本里了。”

    淦商商迅速在脑海中梳理线索——

    火灾、灭口、隐藏的生产线……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庞大的阴谋。而林小雨，是唯一能带他们接近真相的人。

    “小雨，你还记得笔记本里写了什么吗？”她轻声问。

    林小雨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有一个名字。”

    “谁？”

    “周永年。”

    淦商商猛地一怔。

    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海天集团的创始人，二十年前的风云人物，五年前因心脏病突发去世。

    而海天集团，正是当年化工厂的最大股东。

    苏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果然是他。”

    淦商商迅速在手机上搜索周永年的资料，屏幕上的照片显示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眼神锐利。

    “周永年五年前就死了。”她低声说。

    “但他的人还活着。”苏俊的声音带着寒意，“而且，他们现在在追杀证人。”

    林小雨的脸色更加苍白：“那……那我怎么办？”

    淦商商握住她的手：“别怕，我们会保护你。”

    苏俊看了一眼手表，声音冷静：“先回局里，这里不安全。”

    淦商商点头，正要起身，林小雨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发抖：“……他们找到我了。”

    淦商商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

    便利店的玻璃门外，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站在路灯下，低头点烟。火光映亮他半边脸，隐约能看到一道疤痕从眉骨延伸到嘴角。

    他的目光，正冷冷地看向店内。

    路灯的光晕在玻璃门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男人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他缓缓吐出一口烟，目光透过玻璃，直直地锁在林小雨身上。

    林小雨的手指猛地攥紧淦商商的袖子，指节泛白，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是他。”

    淦商商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身，挡住了林小雨的视线，同时用余光扫向窗外。男人的身形很高，肩膀宽厚，黑色夹克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夹着烟，动作看似随意，但站姿却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别动。”苏俊的声音很低，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站在窗边，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按在了后腰的位置——那里别着他的配枪。

    便利店的收银员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假装继续刷手机，但手指明显在发抖。

    淦商商轻轻拍了拍林小雨的手背，示意她放松，同时低声问：“你认识他？”

    林小雨摇头，声音发颤：“不认识……但我在家里见过他的照片。”

    “照片？”

    “爸爸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偷拍的照片，就是他。”

    淦商商心头一紧。

    林志明偷拍这个男人，说明他早就被盯上了。而现在，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窗外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警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慢条斯理地掐灭烟头，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然后迈步朝便利店门口走来。

    玻璃门上的风铃随着他的推门动作清脆地响了一声。

    淦商商的身体瞬间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苏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右手已经握住了枪柄，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男人走进店内，目光扫过货架，最后落在他们身上。他的眼神阴鸷，像是某种盯上猎物的猛禽，缓步朝他们走来。

    “小朋友。”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戏谑，“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林小雨的身体猛地一抖，整个人几乎缩进淦商商怀里。

    淦商商挡在她前面，直视男人的眼睛：“先生，有事？”

    男人笑了笑，目光在她和苏俊之间转了一圈：“警察？”

    苏俊没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这小孩我认识，她爸以前是我同事。”

    淦商商心头警铃大作——他在试探。

    “是吗？”她故作平静，“那真巧。”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的反应，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林志明死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不容易。”

    淦商商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在暗示什么？

    “你们是他亲戚？”男人又问，目光在林小雨身上停留了一秒。

    “朋友。”苏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有事？”

    男人耸耸肩，拧上瓶盖：“没事，就是看到熟人，过来打个招呼。”

    他说着，又朝前走了一步。

    苏俊的右手微微一动，枪已经半抽出来。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脚步一顿，眼神陡然冷了下来：“怎么，警察同志，聊个天也犯法？”

    淦商商能感觉到林小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乎要崩溃。她必须尽快带她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她站起身，拉着林小雨的手，示意苏俊跟上。

    男人没动，只是盯着他们，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就在他们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小心点，夜路不好走。”

    淦商商的后背一凉，但脚步没停，径直推门而出。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她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苏俊紧随其后，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四周。

    直到车门关上，林小雨才像是终于撑不住，整个人瘫在座椅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淦商商迅速发动车子，驶离便利店。后视镜里，男人依旧站在店门口，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是在警告我们。”苏俊的声音很冷。

    淦商商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他知道我们在查什么。”

    “不止。”苏俊的目光扫过后视镜，“他知道林小雨手里有东西。”

    林小雨蜷缩在座椅上，声音发抖：“……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淦商商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小雨，你爸爸的笔记本里，除了周永年的名字，还提到什么？”

    林小雨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还有一个地方。”

    “哪里？”

    “临江码头，17号仓库。”

    淦商商和苏俊同时一怔。

    临江码头——二十年前化工厂的原材料运输枢纽，也是火灾前最后一批货物进出的地方。

    “爸爸说……那里有证据。”林小雨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他没来得及去拿……”

    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决定——

    必须去一趟17号仓库。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路灯的光影在车窗上飞速掠过。淦商商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思绪飞速转动。

    那个男人的出现绝非偶然，他背后的人显然已经察觉到他们在查化工厂的旧案。而现在，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林小雨口中的17号仓库。

    “直接去码头太危险。”苏俊突然开口，“他们可能已经盯上那里了。”

    淦商商点头：“先回局里，调一下临江码头的资料，确认仓库的位置和现状。”

    苏俊没反对，只是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老陈，帮我查一下临江码头17号仓库的登记信息，对，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后，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林小雨蜷缩在后座，似乎已经疲惫到极点，眼皮不住地往下坠。

    淦商商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轻声说：“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林小雨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很快陷入浅眠。

    车子驶入市区，霓虹灯的光影逐渐密集。苏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怎么了？”淦商商问。

    “老陈发来的。”苏俊把手机递给她，“17号仓库的登记信息有问题。”

    淦商商扫了一眼屏幕，瞳孔微微一缩——

    临江码头17号仓库，五年前已被海天集团收购，现为私人仓储，不对外开放。

    而收购人一栏，赫然写着：

    周永年。

    夜色如墨，车内的空调吹出微凉的风，淦商商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后视镜——林小雨已经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轻缓。

    苏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海天集团收购17号仓库的记录。淦商商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周永年收购了仓库，说明那里确实有问题。”

    “不止有问题。”苏俊的声音很冷，“他是在销毁证据。”

    淦商商沉默了一瞬，车子驶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前方就是市局大楼。她放缓车速，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直接去仓库太冒险，周永年的人可能已经盯上了。”

    “但不去，线索就断了。”苏俊收起手机，目光转向窗外，“林志明留下的东西，很可能就在那里。”

    淦商商没有立刻回答。她将车停进市局地下车库，熄火后，车内陷入短暂的黑暗。林小雨在后座微微动了动，但没有醒。

    “先查清楚仓库现在的状况。”淦商商解开安全带，“如果周永年真的在掩盖什么，仓库的安保一定很严密。”

    苏俊点头，推门下车。淦商商轻轻拍了拍林小雨的肩膀：“小雨，到了。”

    林小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但很快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背包。淦商商注意到她的动作，没多问，只是示意她跟上。

    三人乘电梯上楼，刑侦队的办公区依旧亮着灯，值夜班的同事抬头打了个招呼，又继续低头整理文件。淦商商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调出临江码头的平面图。

    苏俊站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屏幕：“17号仓库在码头最北侧，靠近旧货运区，位置很偏。”

    淦商商放大图像，仓库的结构清晰可见——单层钢结构，面积约五百平，四周有围墙，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她皱了皱眉：“这种仓库，如果没有内部权限，很难悄无声息地进去。”

    “周永年不会留漏洞。”苏俊的声音很低，“但我们可以试试从外围入手。”

    淦商商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林小雨：“小雨，你爸爸有没有提过仓库里具体有什么？”

    林小雨抿了抿嘴唇，摇头：“他只说……那里有能证明化工厂火灾真相的东西。”

    “火灾……”淦商商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二十年前的火灾调查报告。屏幕上显示，当年的火灾被定性为“意外事故”，原因是化工原料存储不当引发爆炸，但报告中缺失了关键证人的证词和部分现场照片。

    “报告被人动过手脚。”苏俊一眼看出问题，“林志明当年查到了什么？”

    淦商商没有回答，继续翻找档案，终于在一份尘封的旧案卷中发现了线索——火灾发生前一周，化工厂曾有一批原料被临时更换，而签批人正是周永年。

    “原料被调包了……”她低声说道，手指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