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交锋   >   第17章 青山疗养院样本柜
第17章 青山疗养院样本柜
发布:2025-11-28 11:06 字数:3769 作者:果冻
    周队刚才被捕了,她继续道,“他手里有不少关于SY项目的资料。”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市长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你想要什么?”

    真相,淦商商说,“关于我父亲,关于那些孩子,关于SY项目的一切。”

    市长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那是对你没好处。苏俊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录音笔,“刚才的对话,足够立案调查了。”

    市长转过身,脸上的疲惫和狠厉交织在一起:“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

    那就告诉我们,淦商商上前一步,“否则明天头条就是’市长涉嫌参与非法人体实验’。”

    市长的肩膀垮了下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城南旧仓库,地下三层。那里有你们要的答案。”

    他顿了顿,声音低不可闻:“但别怪我没警告你们——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淦商商接过钥匙,转身走向门口。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她听到市长最后的话:

    “商商,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固执。”

    她没有回头,用力推开了门。走廊的灯光倾泻而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最后一次离家时的背影。

    淦商商站在城南旧仓库的铁门前,钥匙在掌心硌出一道红痕。

    傍晚的风裹挟着工业区特有的铁锈味,远处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车灯在渐暗的天色中连成一条流动的光带。仓库外墙斑驳的漆面上,“安全生产”四个褪色的大字依稀可辨,下方被人用红漆涂了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

    监控死角。苏俊用手机电筒扫过墙角,“市政三年前就废弃这片仓库区,但电路居然还通着。”他指了指二楼窗口隐约的亮光。

    淦商商将钥匙插入生锈的锁孔,金属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捂住口鼻——这味道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泡标本的福尔马林。

    小心。苏俊拦住要往里冲的她,从公文包侧袋掏出两副医用橡胶手套,“市长这么痛快给钥匙,里头说不定有’惊喜’。”

    仓库内部比想象中空旷,堆满蒙着防尘布的医疗器械。淦商商掀开最近的白布,露出十几台老式离心机,铭牌上“SY-1998”的钢印在灰尘下泛着冷光。

    生养项目…她指尖擦过设备编号,突然被角落里反光的物体吸引。那是个半人高的保险柜,柜门虚掩着,缝隙里夹着半张泛黄的纸。

    苏俊用钢笔挑开柜门,纸片飘落在地。上面是手写的人员名单,第三个名字被红笔重重圈出:淦明德。

    父亲的名字像刀扎进视网膜。淦商商蹲下身,发现保险柜底层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几个牛皮纸袋,最上面那个贴着父亲的一寸照。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嘴角含笑,眼下却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

    实验体档案?苏俊抽出文件时带落一张老照片。画面中,穿条纹病号服的孩子们排成三排,最前排小女孩怀里抱着的布娃娃,正是林小雨总别在包上的同款。

    淦商商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五岁那年父亲带她去的“医院”,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哭声,还有那间贴着星星贴纸的病房…

    地下三层。她抓起文件袋冲向楼梯间,苏俊的呼喊被铁门碰撞声截断。

    螺旋楼梯的金属网格在脚下震颤,越往下,墙上的应急灯间隔越远。在踏入最后一段台阶时,淦商商猛然刹住脚步——台阶尽头横着具新鲜尸体。

    穿清洁工制服的男人仰面倒地,胸前插着把手术刀。淦商商蹲下检查,在他攥紧的掌心里发现半枚警徽,编号被血糊住,但“周”字依稀可辨。

    周永年的人?赶来的苏俊喘着粗气,“他灭口速度比我们快多了。”

    尸体旁散落着几页传真纸,抬头印着“海天集团董事会决议”。淦商商捡起最完整的一张,1998年12月的会议记录上,某位董事用钢笔批注:“SY样本转移至新址,原场地按丙级标准处理”。签名处龙飞凤舞三个字:郑东海。

    现任市委书记的名字。

    看这个。苏俊用手机照亮墙壁。剥落的墙皮下露出整面照片墙,泛黄的新闻剪报组成触目惊心的时间轴:1998年福利院火灾、2003年化工厂泄漏、2010年幼儿园食物中毒…每起事故都对应着海天集团的某个收购项目。

    最中央贴着张解剖图,人体器官旁标注着化学符号。淦商商突然干呕起来——那根本不是医学图示,而是某种污染物在脏器的沉积路径。

    他们在孩子身上测试工业毒素。苏俊声音发紧,翻出档案袋里的数据表,“对照组、实验组、剂量梯度…”

    文件柜突然传来震动声。淦商商抄起消防斧劈开锁头,柜门弹开的瞬间,几十个玻璃罐滚落在地。福尔马林溶液漫过鞋面,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器官标本,标签上的日期止于2015年——父亲死亡那年。

    实验没停。她踢开碎玻璃,在柜底摸到个硬物。带锁的钛合金盒子纹丝不动,直到苏俊用回形针撬开暗格,露出里面的老式录音带。

    录音机转动时发出沙沙的电流声。父亲的声音跨越二十年传来:“12月7日,郑东海要求提高剂量…孩子们出现肾衰竭…我拒绝签字…”背景音里尖锐的哭喊突然被巨响打断,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和——

    商商?你怎么在这?录音里的父亲突然靠近话筒,背景传来玻璃碎裂声,“记住,海天集团的原始股…”

    刺耳的忙音截断了后续。淦商商攥着发烫的录音机,突然听见楼上传来汽车急刹声。苏俊扑向电闸的刹那,子弹击碎了他们头顶的灯泡。

    黑暗中,数十道手电光柱刺破烟雾。有人用变声器喊话:“把东西放下!”

    淦商商把录音带塞进内衣暗袋,举起双手时摸到口袋里的警哨。尖锐的哨声与枪响同时炸裂,她借着苏俊推倒货架的掩护冲向通风管道,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有人动用了液压剪。

    通风管道的铁皮接缝处渗出鲜血。爬过拐角时,淦商商看见管道下方停着辆无牌救护车,穿白大褂的人正把昏迷的孩子塞进车厢。最瘦小的女孩挣扎时掉了一只鞋,鞋面上绣着和林小雨档案照里一模一样的黄色小花。

    是现在福利院的孩子…她掏出手机,却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追兵的手电光已照到她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通风井外传来警笛声。陈明远的吼声通过扩音器传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

    枪声顿时杂乱起来。淦商商趁机踹开排风扇,跳落时正砸在救护车顶上。穿白大褂的男人举针管扑来,被她用警哨刺中眼球。

    商商!苏俊从仓库侧门冲出,身后跟着七八个持枪特警。他一把扯住她胳膊:“市局刚收到匿名邮件,郑东海二十分钟前在省委会议上被带走——”

    救护车突然爆炸的气浪把两人掀翻在地。热浪中,淦商商看见有个白影从火场蹿出,那身姿像极了周永年。她挣扎着要追,却被苏俊死死按住:“先救孩子!”

    消防车的轰鸣由远及近。火光映照下,淦商商摸到口袋里染血的录音带,父亲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循环播放:

    “海天集团的原始股…”

    她突然想起那份被撕碎的股权结构图。如果SY项目是海天集团的起点,那么现在坐在董事会的那些人…

    去医院。她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林小雨的病房有我们要的答案。”

    救护车的爆炸声仍在耳边回荡,淦商商坐在警车后座,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车门。车窗外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拖出长长的光痕,像一条条扭曲的血迹。

    林小雨的病房在住院部七楼,VIP区。苏俊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通了电话,“陈队,医院那边安排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陈明远沙哑的嗓音:“已经封锁了,但动静太大,媒体已经在路上了。”

    淦商商盯着后视镜,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和额角未干的血迹。她抬手擦了一下,指腹沾上暗红色的血痂,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你觉得林小雨知道多少?她突然开口。

    苏俊沉默了几秒,拐过一个急弯:“至少比我们想象的多。”

    ————

    医院的走廊比想象中安静。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淡淡的药香,VIP区的灯光柔和得近乎压抑。两名便衣警察守在707号病房门口,见到他们时微微点头示意。

    她醒了吗?淦商商问。

    醒了,但拒绝说话。其中一名警察压低声音,“医生说她有轻微脑震荡,情绪不稳定。”

    淦商商推开门,病房内的窗帘半拉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分界线。林小雨靠在床头,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目光空洞地盯着墙壁。

    小雨。淦商商放轻脚步走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还记得我吗?”

    女孩的睫毛颤了颤,但没有回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布娃娃的头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俊站在床尾,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从仓库找到的那张老照片。他缓缓将照片放在床头柜上,照片里的孩子们排成三排,最前排的小女孩怀里抱着和林小雨一模一样的布娃娃。

    林小雨的视线终于动了。她盯着照片,嘴唇微微发抖。

    这是你,对吗?淦商商轻声问。

    女孩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们…她的声音细如蚊蚋,“他们说…我们是被选中的。”

    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

    被选中做什么?苏俊问。

    林小雨的眼泪突然滚落下来,她猛地抓住淦商商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肤:“他们给我们吃药…说会变聪明…”

    淦商商感觉到她的颤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谁给的药?”

    白衣服的人…林小雨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后来…有人死了…他们把我们关在地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松开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布娃娃被她死死按在胸口,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庇护。

    淦商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转头看向苏俊。他的脸色凝重,目光落在病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上。

    我们需要她的完整证词。他低声道。

    淦商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染血的录音带:“还有这个。”

    ————

    医院的走廊尽头有一间临时征用的会议室。陈明远已经等在那里,桌上摊开着一堆文件,最上面是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股权变更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