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月收回目光，懒得跟她玩这种眼神游戏。她找了个视野开阔又不至于太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初雪连忙为她奉上茶点。

    “小姐，您看陆公子，今日真是风采更胜往昔呢！”初雪压低声音，兴奋地在她耳边道。

    云昭月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淡淡道：“是吗？我倒觉得，今日这园子里的牡丹开得不错，比某些人耐看多了。”

    初雪：“？？？”她家小姐今天真的好奇怪啊！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不小的骚动，比刚才陆明远出场时还要热烈几分。

    “天啊！是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殿下怎么也来了？”

    “快看！真的是银面战神！”

    云昭月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正缓步走来。他身着玄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条镶金玉带，身姿笔挺如松。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戴着的那副玄铁面具，面具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黑眸，以及线条刚毅的下颌。

    这便是当朝二皇子，萧景珩。传闻他骁勇善战，年少时便随军出征，屡立奇功，因常年戴着一副银色（此处为原小说设定，以玄铁为准）面具示人，故有“银面战神”之称。只是他性格沉稳内敛，不喜交际，鲜少出现在这种宴饮场合。今日突然驾临，着实让众人意外。

    云昭月挑了挑眉。这位二皇子，在原著中似乎是个背景板般的存在，戏份不多，只知道他手握兵权，深得皇帝信任，但对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纠葛基本没什么参与。

    不过，从她这个金融系高材生的角度来看，这位二皇子倒是个潜力股。有兵权，有能力，性格还沉稳，比那个花架子陆明远强了不止一百倍。

    萧景珩的出现，让原本以陆明远为中心的场子，瞬间转移了焦点。就连陆明远本人，也不得不上前向萧景珩行礼问安。

    “见过二皇兄。”陆明远虽然是长公主之子，但在皇子面前，还是得执晚辈礼。

    萧景珩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明远不必多礼。今日是长公主雅宴，本王只是恰好路过，进来叨扰一杯水酒。”

    他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只是随意一瞥。当他的视线掠过云昭月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但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云昭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二皇子，看她干嘛？难道她今天的造型太过惊世骇俗，连这位久经沙场的战神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长公主很快便得了消息，亲自出来迎接萧景珩，将他奉为上宾。宴会的气氛因为二皇子的到来，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不多时，宴会正式开始。按照惯例，先是各位贵女展示才艺。无非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听得云昭月昏昏欲睡。

    终于，轮到原女主白霜华了。

    只见她缓步走到场中，手中抱着一把古琴，盈盈一拜：“小女白霜华，献丑了。”声音清冷如玉，自有一股子傲气。

    她落座抚琴，一曲《高山流水》弹得倒也中规中矩。但就在众人以为不过如此时，她忽然话锋一转，开口唱了起来。唱的却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闺怨诗词，而是一首节奏明快、歌词……呃，十分“新颖”的曲子。

    “素手把芙蓉，青丝绾心同。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一人心……”歌词听起来倒也雅致，但那曲调，分明带着几分现代流行歌曲的影子！

    云昭月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好家伙，这位白小姐，莫非也是个穿越的，或者重生带了外挂的？不然这曲子怎么解释？

    果然，一曲唱罢，满座皆惊。陆明远更是双眼放光，仿佛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带头鼓掌叫好：“好！好一个‘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一人心’！白姑娘才情心性，实乃本公子生平仅见！”

    其他宾客也纷纷附和，一时间，赞誉之声不绝于耳。白霜华依旧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仿佛对这些称赞毫不在意，但云昭月分明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得意。

    “呵，有点意思。”云昭月勾了勾唇。看来这个世界的“原女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接下来，就轮到云昭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看好戏的期待。毕竟，镇北王府这位嫡女，除了美貌和家世，似乎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了。以往这种场合，她不是闹个笑话，就是直接推脱。

    “云小姐，该您了。”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

    云昭月施施然起身，走到场中。她没有带任何乐器，也没有准备什么诗稿。

    “本小姐今日不吟诗，不作画，也不弹琴跳舞。”云昭月环视一周，声音清亮，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自信，“本小姐今日想跟大家探讨一个……合作共赢的方案。”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合作共赢？这是什么才艺？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二皇子萧景珩，也微微抬了抬眼，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一丝兴趣。

    陆明远更是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云昭月，今日是赏花雅宴，你休要在此胡闹！”他对这个从小就追着他跑的草包美人一向没什么好感，觉得她空有美貌，却俗不可耐。

    云昭月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说道：“诸位都知道，本小姐乃镇北王府嫡女，父亲为国捐躯，母亲乃先帝义女。王府产业丰厚，名下良田万顷，商铺百间，金银珠宝更是不可计数。”

    她顿了顿，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满意地笑了：“也就是说，娶了本小姐，就等于拥有了这泼天的富贵。诸位公子，扪心自问，奋斗一辈子，能有几人达到本小姐这般身家？”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云昭月是疯了吗？居然在选妃宴上公然“招商引资”？

    长公主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云昭月却毫不在意，继续道：“本小姐不仅有钱，还有脑子。精通算学，善于经营。若哪位公子有幸与本小姐联姻，本小姐保证，不出三年，定能让夫家产业翻上一番。当然，前提是，这位公子得有足够的诚意和能力，与本小姐共同打理这份家业。毕竟，本小姐可不是扶贫的。”

    她这话，简直就是把自己的优势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像一份商业计划书一样，清晰明了，直指核心——我，云昭月，有钱有颜有背景有头脑，娶我，是你血赚不亏的买卖！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云昭月这番惊世骇俗的“才艺展示”给震住了。这哪里是贵女选婿，分明是财神爷下凡招合伙人啊！

    陆明远气得脸都青了。他觉得云昭月这番话简直就是在羞辱他！什么叫“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什么叫“不是扶贫的”？他堂堂长公主之子，未来的国之栋梁，难道还需要靠女人发家致富吗？

    “云昭月！”陆明远怒喝道，“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不知羞耻！女子当以贤良淑德为本，相夫教子为要，岂可将婚姻视为交易，满口铜臭！”他义正言辞，仿佛自己是道德的化身。

    云昭月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笑得明媚又讽刺：“陆公子此言差矣。何为贤良淑德？在我看来，能让家族兴旺，让夫君无后顾之忧，让子女受到良好教养，便是最大的贤良。至于相夫教子，若无经济基础，拿什么相夫？拿什么教子？难道要一家人喝西北风，然后对着月亮吟诗作赋，感叹人生艰难吗？”

    她巧笑嫣然，字字珠玑：“再者说，婚姻本就是一场合作。男人提供庇护和前程，女人提供持家和助力。若只谈情爱，不讲实际，那样的感情，恕我直言，脆弱得不堪一击。陆公子若觉得铜臭玷污了您的清高，那大可不必考虑本小姐这个‘浑身铜臭’的俗人。毕竟，本小姐的橄榄枝，也不是什么人都配接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反驳了陆明远的指责，又暗暗抬高了自己，顺便还把他贬低了一番。

    陆明远被噎得俊脸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平日里自诩风流倜傥，口才了得，今日却在云昭月面前接连吃瘪，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围的贵女们也惊呆了。她们平日里听惯了男人们的甜言蜜语和虚伪奉承，何曾见过云昭月这般直白坦荡，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女子？一时间，看向云昭月的目光，除了原有的嫉妒，又多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佩服，有不屑，也有深思。

    白霜华垂着眼帘，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这个云昭月，果然还是那么蠢，这种话也敢在长公主的宴会上说出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长公主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她举办这场宴会，是为了给儿子挑选一个家世相当、温柔贤淑的儿媳，可不是为了听云昭月在这里大放厥词，宣扬什么“婚姻交易论”的！

    “云昭月！”长公主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薄怒，“你身为镇北王府嫡女，代表的是镇北王府的颜面，怎可如此口无遮拦，有失体统！”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僵局。

    “长公主殿下息怒。”开口的，正是二皇子萧景珩。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缓步走到场中，目光落在云昭月身上，带着一丝探究，“本王倒觉得，云小姐所言，虽惊世骇俗，却也……不无道理。”

    众人皆是一愣。二皇子这是……在为云昭月说话？

    萧景珩转向云昭月，那双藏在面具后的深邃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云小姐所言‘合作共赢’，倒是让本王想起了行军打仗。两军交战，若无粮草辎重以为后盾，纵有百万雄兵，亦是空谈。治家如治军，云小姐能有此远见，实属难得。”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评论云昭月的观点，实则巧妙地将她那番“铜臭”言论，拔高到了治国理政的层面，瞬间化解了云昭月的尴尬处境。

    云昭月有些意外地看了萧景珩一眼。这位二皇子，倒是比她想象中更有意思。原著里对他着墨不多，看来是作者眼瞎，放着这么一个有勇有谋有颜的潜力股不用，偏偏去捧那个普信男陆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