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也凑上前，脸上同样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是啊，老师傅，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深山老林里采回来的稀罕玩意儿，您给好好瞧瞧！”

    药铺的老师傅闻言，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在江春华和王富贵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接过了那包沉甸甸的“草药”。

    他将布包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些已经有些干枯的野草。老师傅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他拿起几株草药，放在眼前仔细地翻看着，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江春华和王富贵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老师傅的每一个动作，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听到一个让他们惊喜的价格。

    然而，老师傅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反复看了几遍，又拿起几株不同的草药仔细辨认，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平静，渐渐变得有些疑惑，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你们说……这是稀罕草药？”老师傅放下手中的野草，抬起头，看着江春华和王富贵，语气平淡地问道。

    “是啊是啊！这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劲才采到的！”江春华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王富贵也急忙补充道：“老师傅，您再仔细看看，这草药叶子边上带齿，根上还有点红呢！”他将顾清宁“传授”的那些特征又重复了一遍。

    老师傅听了他们的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他摇了摇头，将那包野草推回到江春华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什么稀罕草药！这根本就是些随处可见的普通野草！连喂猪，猪都不一定吃！还想拿来卖钱？你们当我是傻子不成？”

    “什么？！野草？！”江春华和王富贵顿时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

    “不可能！老师傅，您是不是看错了？这……这明明就是能卖钱的草药啊！我们家……我们家孩子都这么说的！”江春华急了，声音也尖利了起来，她还想试图争辩。

    “你们家孩子？”老师傅冷笑一声，眼神更加不屑，“我看是你们家孩子把你们当傻子耍了吧！这种破草，漫山遍野都是，一文不值！赶紧拿走，别在我这儿耽误工夫，我还忙着呢！”

    说着，老师傅便不再理会他们，转过身去继续整理自己的药材，一副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江春华和王富贵彻底傻眼了。他们看着老师傅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再看看手里那包曾经被他们视若珍宝的“草药”，心中的希望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化为乌有。

    “老……老师傅，您再给看看，兴许……兴许是弄错了呢……”王富贵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不死心地哀求道。

    “滚出去！”老师傅猛地转过身，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就叫人把你们轰出去了！”

    药铺里的其他伙计和一些正在抓药的客人，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江春华和王富贵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们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更加丢人现眼。

    两人灰头土脸地抓起那包毫无价值的野草，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百草堂”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的街道上，凛冽的寒风吹过，让他们感到一阵透骨的冰凉。手里攥着那包曾经承载了他们发财美梦的野草，此刻却变得无比沉重和讽刺。

    他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眼神中充满了失望、愤怒和不甘。

    白白辛苦了大半天，起早贪黑，翻山越岭，结果却是一场空欢喜！甚至，为了能早点赶到镇上，他们连早饭都没顾上吃，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里更是堵得慌。

    回村的路上，两人垂头丧气，一路无话。来时的兴奋和期待，早已被现实无情地击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懊恼和互相埋怨。

    “都怪你！非要相信那死丫头的话！什么稀罕草药，我看她就是故意耍我们！”江春华率先爆发了，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王富贵身上。

    王富贵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被江春华这么一指责，也忍不住反驳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是谁一听能卖钱，比谁都积极？还不是你贪心！”

    “我贪心？难道你不贪心？你不想着卖了钱买酒喝？”江春华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指责，互相推卸责任，吵吵嚷嚷地走回了青石村。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江春华和王富贵在镇上药铺的遭遇，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青石村里传开了。村民们平日里就喜欢嚼舌根，这种带有戏剧性的“笑料”，更是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绝佳谈资。

    “听说了吗？王富贵家那口子，把野草当宝贝，拿到镇上药铺去卖，结果被人给轰出来了！”

    “可不是嘛！听说当时脸都绿了！真是笑死人了！”

    “活该！谁让他们家平时就那么尖酸刻薄，爱占小便宜！这下好了，便宜没占到，反而丢尽了脸面！”

    一时间，王家人因为贪心不足，想占便宜不成反而闹出大笑话的事情，成了全村人嘲笑的对象。江春华和王富贵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和压低的议论声，仿佛每个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地嘲笑他们。

    江春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当场晕过去。她将所有的怒火和怨气，都归咎到了顾清宁的身上。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顾清宁在背后搞的鬼，是顾清宁故意设下圈套，让他们出丑！

    一回到家，江春华就如同疯了一般，冲到院子里，对着正在扫地的顾清宁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和咒骂：“顾清宁！你这个丧门星！黑心烂肝的死丫头！是不是你故意耍我们？是不是你故意让我们去采那些没用的野草，让我们在全村人面前丢人现眼？！”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怨毒和愤怒，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顾清宁脸上了。

    顾清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茫然无措、惊恐万状的表情，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说道：“妈……您……您在说什么啊？我……我没有啊……那些草药……那些草药不是能卖钱的吗？我……我也是听村里老人说的……我也不知道会是假的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擦着眼睛，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那副样子，简直比窦娥还要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