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完成这几乎等同于送死的任务，并且争取那一线“出其不意”的生机，姜梨若痛定思痛，决定先在自己院子里进行一番“岗前培训”——演练一番如何“有效地”调戏。她的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正端着水盆从月洞门那边走进来的贴身侍女采薇身上。采薇是原主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忠心耿耿，就是性子单纯了些，胆子也小。此刻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圆圆的脸蛋上带着几分晨起的懵懂，瞧着格外好“欺负”。

    “就她了！”姜梨若心一横，清了清嗓子，努力回忆着电视剧里那些纨绔子弟的做派。采薇端着水盆走到廊下，正要开口请安，却见自家小姐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像往常那样懒洋洋地歪在榻上，反而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怎么说呢……有点儿怪异。“小……小姐？”采薇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姜梨若深吸一口气，努力酝酿情绪。她记得纨绔调戏良家妇女，第一步通常是……眼神轻佻？对对对，她努力地对着采薇挤眉弄眼。左边的眉毛使劲往上挑，右边的眼睛努力地眨巴，试图营造出一种“我相中你了”的邪魅表情。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那张还带着点婴儿肥，平日里看起来娇憨可爱的脸蛋，做出这般表情，非但没有半分纨绔子弟的油腻和邪气，反而因为动作过于刻意和生疏，显得滑稽至极，像是脸部肌肉突然抽了筋挤眉弄眼的。采薇手里的水盆“哐当”一声差点掉在地上，水洒出来不少。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姜梨若，嘴唇哆嗦着：“小、小姐……您……您眼睛不舒服吗？还是……还是脸抽筋了？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姜梨若：“猝……”

    出师不利她还是不死心，看来这眼神不行了，换一个纨绔子弟轻浮浪荡的？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模仿着戏文里那些浪荡公子的腔调，对着采薇说道：“哟，小美人儿，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不如……陪本、本小姐玩玩儿？”说到“本小姐”三个字时，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台词也太是那个了！而且，她这嗓音，天生清脆甜糯，再怎么压低，也透着一股子稚气，配上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出这般轻佻的话语，违和感简直要冲破天际。采薇这下是真的吓坏了。她“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在了廊柱上，才勉强站稳。她小脸煞白，眼眶瞬间就红了，带着哭腔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小姐您您……是不是中了邪了？奴婢……奴婢这就去禀报夫人，请道士来给您驱邪！”说着，采薇提着裙摆，竟真的要往外跑。“哎，回来！”姜梨若见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出声制止。再让她这么“演练”下去，只怕整个丞相府都要知道她“中邪”了。

    她扶着额头，看着采薇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自己也尴尬得脚趾都快在鞋子里抠出一座三室一厅了。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隔行如隔山”，原来调戏也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干的。想她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要扮演这种角色，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我……我没事，就是……就是跟你闹着玩儿呢。”姜梨若干巴巴地解释道，试图挽回一点形象。采薇哪里肯信，依旧用一种看“失心疯”的眼神看着她，怯生生地问：“真……真的吗？小姐，您可别骗奴婢，奴婢胆子小。”姜梨若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好了好了，你把水盆放下，先去给我准备些点心和茶水，我……我想一个人静静。”采薇虽然还是一脸狐疑，但见自家小姐神色恢复了些许正常，不像是要“发疯”的样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端着水盆去了小厨房。

    采薇走后，姜梨若颓然地坐倒在廊下的栏杆旁，望着院子里被晨光照得透亮的芭蕉叶发呆。看来这传统的调戏路子，是行不通了。她这硬件条件和软件技术都跟不上啊！她开始努力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关于“纨绔行径”的片段。原主姜梨若，仗着是丞相嫡女的身份，还有就是太后的远房情面上别人尽量躲着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在京中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女霸王”。她所谓的调戏，无非就是学着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在街上看到哪个俊俏书生或武将，便带上一帮家丁恶奴上前拦路，说几句自以为风流实则轻浮不堪的话，偶尔胆子大了，还会伸手动手动脚，占点口头或肢体上的便宜。想到这些，姜梨若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拦路？她怕是还没拦到离湛面前，就被他身边的侍卫一脚踹飞了。说轻浮话？她刚才在采薇面前已经演砸了一次，对着离湛那种煞神，她怕是会直接吓得结巴。动手动脚？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那不是调戏，那是上赶着去投胎！

    “这些法子对我来说，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姜梨若喃喃自语，愁眉不展。既然模仿原主的路子行不通，那就只能从调戏对象本身下手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姜梨若决定先研究一下离湛的平时的喜好，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突破口。她打发采薇去书房取些记载大雍朝人物轶事的杂记野史，又旁敲侧击地向院子里几个年长的仆妇打听关于摄政王离湛的传闻。然而，一番折腾下来，收获寥寥。关于离湛的官方记载，大多是些他如何辅佐幼帝、稳定朝纲、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辞藻华丽，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至于私生活方面，简直干净得像一张白纸。野史传闻中，除了反复强调他权势滔天、手段狠辣、杀伐果决之外，最多的描述便是——不近女色。据说，曾有不长眼的官员想效仿前朝，给摄政王送美人，结果美人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那位官员第二天就被参了一本，直接贬谪到了鸟不拉屎的烟瘴之地。还有传闻说，宫中太后也曾暗示过要为他指婚，都被他以国事为重婉拒了。久而久之，京中便有了摄政王离湛不喜女色，甚至可能……有某些特殊癖好的流言。“权势滔天，不近女色，手段狠辣……”姜梨若将这几个关键词在纸上写下来，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这样一个油盐不进、铁石心肠的男人，寻常的调戏手段对他而言，恐怕不是搔痒，而是挑衅，分分钟能让她人头落地。姜梨若越想越绝望，抱着脑袋在石桌上“咚咚咚”地磕了好多下，恨不得能当场晕过去，逃避这个该死的任务。就在她万念俱灰，几乎要放弃治疗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灵光一闪！“等等！”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彩，传统的调戏方式比如言语轻薄、动作勾引，对他这种级别的大佬来说，可能早就见怪不怪，甚至会觉得低俗恶心。但如果换一种方式呢？一种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

    姜梨若想到了她前世在现代社会，那些粉丝们追星的疯狂劲头。为了吸引自家偶像的注意，粉丝们无所不用其极，拉横幅、喊口号、送奇葩礼物、在演唱会上进行各种行为艺术……有些方式虽然看起来沙雕，但确实能让人印象深刻。“对啊！另辟蹊径！”姜梨若兴奋地一拍大腿，“我要调戏他，但我要用一种‘清奇’的方式来调戏！一种让他目瞪口呆，觉得我脑子有病，但又不至于当场拔刀砍了我的方式！”

    她的目标很简单，不是真的要占离湛什么便宜，也不是要让他对自己产生什么旖旎的心思——那纯属痴人说梦，还可能加速她的死亡。她要做的，是在“调戏”这个框架下，完成一次让离湛永生难忘的“行为艺术”，让他对自己产生强烈的好奇，或者至少是……困惑。只要他不当场发飙，只要这个任务能蒙混过关，她就有机会继续苟下去。想到这里，姜梨若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略带狡黠，又有些跃跃欲试的笑容。她开始在脑海中构思各种“惊世骇俗”的调戏方案，比如，当众给他朗诵一首自己胡编乱造的赞美诗？或者，在他出行的时候，组织一场别开生面的“摄政王粉丝见面会”？再或者，送他一个绣着“天下第一美男子离湛”的……肚兜？呸呸呸，最后一个太重口了，万一离湛真的一怒之下把她咔嚓了怎么办？得想个既能表达“调戏”之意，又能彰显她“与众不同”的脑回路，还得确保自身安全的法子。

    姜梨若托着下巴，眼神闪烁，脑细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她知道，这不仅关乎任务的成败，更关乎她的小命。这一次，她必须成功！离湛，等着接招吧！本姑娘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降维打击”式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