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听得一双美目越睁越大，小嘴也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张开，半天都合不拢。

    “能……能听到花草说话？”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问道，“墨音，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话，是一种感觉，一种情绪。”灵墨音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试图向好友解释这种玄奥的体验，“就像……就像现在，我们脚下的这片草地，它们在说‘好舒服’，因为刚才石碑的光照到了它们。而那边那些黑色的藤蔓，它们在害怕，它们不喜欢那块石碑。”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不远处的植物。

    青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寻常的草地和一些看起来有些阴森的黑色藤蔓，完全无法理解灵墨音口中的“情绪”为何物。但她看着灵墨音那无比认真的神情，又想起了坠崖时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之事，以及之前那位神秘男子神仙般的手段，心中的怀疑便渐渐转为了震惊与好奇。

    “天哪……墨音，你的这块胎记，竟然这么厉害！”青鸾的眼中闪烁着惊奇的光芒，由衷地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这么说，我们坠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它救了我们？”

    灵墨音想起那短暂却关键的一滞，重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青鸾激动地握住灵墨音的手，“墨音，你以后是不是也要变成像刚才那位公子一样的神仙人物了？”

    看着青鸾眼中单纯的喜悦，灵墨音心中一暖，但随即，一股紧迫感涌上心头。她摇了摇头，神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青鸾，这个山谷处处都透着诡异，那位公子也警告过我们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尤其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夜苍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虽然他出手救了青鸾，但他身上那股冰冷强大的气场，让灵墨音本能地感到畏惧与不安，不愿与他再有任何交集。

    青鸾也立刻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们得赶紧走！这里太吓人了。”

    主意打定，可新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这山谷四面皆是高耸入云的陡峭绝壁，她们该从何处出去？

    灵墨音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刚刚获得的奇特能力。她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尝试着将自己的感知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般，缓缓地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很快，那些属于植物的微弱情绪再次涌入她的脑海。

    她细细地分辨着这些“声音”。山谷深处，一片茂密的、长着尖刺的灌木丛，正散发着一种极度焦躁、不安，甚至带着“血腥”味的危险气息，仿佛那里正潜伏着什么凶猛的野兽。而另一侧的沼泽地带，那些水生植物则传来一种“阴冷”、“吞噬”、“死寂”的意念，让她不寒而栗。

    灵墨音心中一凛，立刻判断出那几个方向绝对不能去。

    她小心翼翼地，像是一个初学走路的婴儿，摸索着运用自己这全新的感知力。她发现，虽然自己还无法做到精细的控制，但已经可以大致判断出哪些区域的植物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而哪些区域则相对平静和安全。

    “青鸾，跟我来！”灵墨音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拉起青鸾的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这边，我感觉这边安全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在这古老而神秘的山谷中艰难跋涉。灵墨音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地停下来闭目感知，像一个最谨慎的猎人，避开了一处又一处潜在的危险区域。她们绕过了一片散发着“剧毒”气息的鲜艳蘑菇，也远离了一处让植物们都感到“恐惧”的幽深洞穴。

    这山谷极大，地形也极为复杂。她们穿过缠绕的藤蔓，趟过没膝的草丛，攀过湿滑的岩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不知走了多久，当她们绕过一片巨大的石林后，眼前出现了一面相对而言，似乎没有那么陡峭的崖壁。

    这面崖壁虽然依旧高耸，几乎看不到顶，但上面生长着许多粗壮的藤蔓和盘根错节的树木，岩壁本身也并非完全光滑，而是有着许多可供攀附的凸起和裂缝。

    灵墨音停下脚步，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将感知力集中向上方延伸。很快，她便从崖壁上方那些顽强生长的植物那里，接收到了一种微弱的、却充满希望的意念。那是一种混杂着“向上”、“通风”、“阳光”、“安全”的复杂情绪。

    那里，或许真的有通往外界的可能！

    “青鸾，我想……出口可能就在上面。”灵墨音睁开眼，指着崖壁上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种直觉的肯定。

    青鸾抬头望了望那高不见顶的崖壁，咽了口唾沫，但一想到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的眼中也燃起了希望。

    “好！我们爬上去！”

    两人打定主意，不再犹豫。

    这面崖壁虽然比那如同镜面般的断魂崖要好上一些，但攀爬起来的难度，依旧超乎想象。崖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许多看似稳固的岩石，轻轻一碰便会簌簌地往下掉落碎石。

    一场艰苦卓绝的攀爬就此开始。

    灵墨音凭借着自己对草木情绪的微弱感知，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青鸾，小心左边那根藤蔓，它在‘喊疼’，可能快断了！抓右边那根粗的，它感觉很‘结实’！”

    “往上一点，那块长着绿色小草的石头可以踩，我感觉它的根扎得很深，很‘安稳’！”

    她像一个引航员，不断地为青鸾提示着安全与危险。而青鸾则充分发挥了她身手灵活的优势，像一只敏捷的猿猴，在前面探路。她会先用绳子将自己固定好，然后再将绳子的另一端抛给下方的灵墨音，两人互相帮助，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身位一个身位地，艰难地向上攀爬。

    汗水浸透了她们的衣衫，又被山风吹干，留下一层冰冷的盐霜。她们的指甲在攀爬中断裂，渗出了鲜血，手掌和膝盖也被粗糙的岩石磨得血肉模糊。

    期间有数次，青鸾脚下的岩石突然松动，险些失手滑落。每一次，都是灵墨音及时出声提醒，或是下方的她用尽全力拉住绳索，才化险为夷。而当灵墨音体力不支，手臂酸软得几乎要放弃时，也是上方的青鸾不断地为她鼓劲，用坚定的声音告诉她：“墨音，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彼此的扶持，以及心中那股想要活下去、想要离开这里的顽强毅力，支撑着她们一次又一次地战胜了恐惧与疲惫。

    也不知道究竟爬了多久，当她们终于精疲力尽、浑身脱力地翻上最后一处岩坎，整个人瘫倒在坚实的土地上时，头顶，是漫天绚烂的晚霞。

    她们，终于爬出来了！

    略带寒意的空气涌入肺中，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是那样真实而亲切。灵墨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觉得连这冰冷的空气都比谷底那弥漫着异香的空气要甜美百倍。

    两人顾不上休息，也顾不上满身的伤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

    太阳即将落山，远处的山峦被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边。

    “老药师爷爷！”青鸾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