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素偶所下来，秦朗还是摇了摇头。

    “常规的市场来不及了，想在拍卖会前凑够一百万，只能去个狠地方。”秦朗一拍方向盘，下了决心，“琉璃厂后半夜的‘鬼市’。”

    林渊皱眉，他听过鬼市的名头，那里鱼龙混杂，卖的东西来路大多不明不白，是真正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地方。

    “没别的办法了，”秦朗看出了他的犹豫，“只有那里才可能在短时间内淘到价值连城的大漏。富贵险中求嘛！”

    凌晨三点，三人抵达了琉璃厂的后街。这里与白天的喧嚣截然不同，巷子里灯光昏暗，人影晃动，气氛诡异。买家和卖家都压低了声音，仅用手电筒微弱的光束照着地摊上的货物，低声交谈。

    林渊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刚一踏入，无数古物混杂的“回响”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让他一阵头晕目眩。其中一些声音，甚至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和怨念。墨尘立刻察觉到他的不适，不动声色地贴近一步，将他护在身侧。

    秦朗则如鱼得水，在一排排地摊间穿梭，眼光毒辣地扫视着。

    林渊强忍着不适，跟在后面，目光忽然被一个角落里不起眼的木头匣子吸引了。他走过去蹲下，手指刚刚触碰到匣子表面，几个断断续续的对话就在耳边炸开。

    “……告诉老大，这批‘血沁玉’刚从坑里出来，上面催得紧，让他给个痛快价，低价出了……”

    “……东西开门，就是有点冲，拿回去找人看看，不行就用黑狗血泡上七天七夜……”

    林渊心中一凛，这匣子里装的是刚出土的陪葬玉器，而且出自一座凶墓！他立刻站起身，对秦朗使了个眼色。

    秦朗心领神会，晃悠到摊位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老板，这破匣子怎么卖啊？”

    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这……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

    “得了吧您，”秦朗嗤笑一声，开始胡扯，“就这木料，扔我们村里烧火都嫌呛得慌。我看你这匣子上有个旧锁眼，我家里正好有个祖传的铜锁没地方配，你开个价，我买回去配锁玩。”

    经过一番唾沫横飞的砍价，秦朗最终以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将匣子收入囊中。

    三人迅速离开鬼市，回到车上。秦朗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只见几块带着妖异红丝的汉代血沁玉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哈哈哈！发了！”秦朗激动地搓着手，“这品相，处理干净了，转手就能赚个几十万！”

    “这东西不能直接卖。”林渊皱着眉，脸色凝重，“我能听到玉里面传来不祥的声音。”

    “什么不祥的声音，这是钱的声音！”秦朗不以为然，拿起其中一块玉佩把玩，“兄弟，你就是太小心了……”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脸色一白，捂住胸口，额头冒出冷汗：“我……我怎么心跳这么快，头好晕……”

    车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让人不寒而栗。

    一直沉默的墨尘注视着那块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迅速从怀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精准地贴在玉佩上。

    “滋啦！”一声轻响，仿佛冷水泼上热油，一缕微不可见的黑气从玉佩上冒出，随即消散。

    玉佩的温度瞬间恢复正常，秦朗心悸头晕的症状也随之消失。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秦朗惊魂未定，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现在是彻底信服了林渊的话。

    墨尘收回符纸，声音冰冷：“这玉佩带着墓主的怨念，普通人沾染上，轻则生病倒霉，重则家破人亡。必须净化。”

    回到秦朗一处隐秘的安全屋，墨尘立刻开始着手净化这些血沁玉。

    他取来朱砂、无根水和几种不知名的草药，调配成一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将几块玉器全部浸泡进去。

    随后，他并指如刀，划破自己的指尖，用殷红的鲜血在符纸上迅速画下一道繁复的符咒。符纸无火自燃，他将燃烧的符灰弹入那暗红液体中，口中开始念诵起一种古老而晦涩的经文。

    林渊开启“万物回响”，清晰地“听”到，玉器中那些充满暴戾和怨恨的嘶吼声，在墨尘庄严的经文声中，渐渐被安抚、被超度，最终彻底消散。

    当净化完成，那些血沁玉上的红丝不再妖异，反而变得温润通透，宝光内敛。

    第二天，秦朗便联系了一位香港的大收藏家，对方在视频里一看到这几块玉，便立刻开出了一个翻了十几倍的天价。

    资金问题迎刃而解。他们不仅凑够了拍卖会的百万保证金，还有了充足的竞拍款。一张烫金的邀请函，很快送到了秦朗手上。

    京城国际饭店，春季艺术品拍卖会现场。

    这里名流云集，富商巨贾随处可见。林渊、秦朗和墨尘三人混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

    “秦总，您看我这身阿玛尼，配上这劳力士，是不是有内味儿了？”秦朗一身名牌，挺着肚子，神气活现地扮演着他的“秦总”角色。

    林渊则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扮作跟班的“小林掌眼”，而墨尘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面无表情，是天生的保镖。

    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件件珍品被推上展台，场下竞价声此起彼伏。

    “这件宣德炉不错！起拍价才八十万！”秦朗几次激动地想举牌，都被林渊在桌下暗暗拦住了。

    林渊集中精神，将“万物回响”的能力覆盖全场。

    一件件古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能清晰地分辨出哪些是传承有序的真品，哪些是手艺高超的高仿，又有哪些是经过修复的“病残货”。

    他心下骇然，发现场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拍品都存在或大或小的问题，却依旧被那些所谓的行家们以高价拍走。

    就在这时，林渊的目光被前排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修身旗袍的女人，身段婀娜，气质清冷。

    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她一次牌都没有举过，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却如鹰隼般不时扫视全场。

    林渊心中一动，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就是“玄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