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与对   >   第五章 再想起时
第五章 再想起时
发布:2016-11-02 16:58 字数:3594 作者:归者
    “砰。”翌日柴房的门缓缓打开,阳光洒了进来,那破碗落地碎开额声音随着那人的尖叫声响彻了整间柴房。

    黑雾缠绕,花天凌在梦中走过了几遭,最终还是醒了过来,却是看见了楼宝贤那张愤怒的脸。

    楼宝贤阴毒的看着花天凌,见到花天凌醒了,右手忽然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刚刚醒来,窒息的感觉又侵袭了花天凌,她索性闭上了双眼,这样也好,就这样死去吧。

    楼宝贤不会让花天凌如意,就在花天凌满脸憋得通红时,他放开了双手,变成了用手捏紧着她的下巴道,花天凌挣扎着想要咳嗽,但是被他这样禁锢着。

    “想死吗?你以为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吗?我告诉你。如果你寻死我就去找楼花田错,我要她受和你一样的苦!”楼宝贤的声音在花天凌的耳边响起,她好不容易缓过起来。

    花天凌眼中含着泪水,怨恨地看着楼宝贤,她没有挣扎,目光哀伤。

    楼宝贤见她没有丝毫反应,送开了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花天凌像是在那一瞬间才解脱般,松了口气,猛地咳嗽,最后才又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新跌回了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

    她凝神在心中暗想着,三个月了。这样的三个月生不如死,如果花田错真的落入楼宝贤的手中,那该怎么办?她越想越不安,双眼通红,拳头紧紧拽着,她想要放声大喊,却死死用牙齿咬着嘴唇。

    花天凌失神了好久,有些涣散空洞的眼睛才渐渐凝聚了起来,变得犀利而又阴毒。她笑了,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

    自那次大病初愈后,花天凌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她开始对楼宝贤露出笑脸,更令楼宝贤欣喜的是,花天凌答应嫁给他了。

    楼宝贤见花天凌如此识时务,乐得高兴,渐渐放松了对她的戒备。尽管楼风烈有些不相信花天凌,提防着她,但是楼风烈日日夜夜宿醉在荆州青楼里,没有多大时间来看看花天凌。

    那一日,花天凌以上街到裁缝店量身做新娘礼服为理由向楼宝贤提出要离府一趟。

    楼宝贤沉思了一会儿,派了一个家丁跟随着花天凌一同上街。

    到了裁缝店,花天凌佯装一脸兴奋的选着布料,她和裁缝店的老板有说有笑,最终选定了一匹布料。她转身对着家丁说道,“去看着老板包装好,带回府上。”

    那家丁点头走过去和老板一起动手将那捆布料绑了起来。

    花天凌悄悄走到一块木桌旁,双手放于身后,用大大的袖子遮掩,将桌子上的一把剪刀偷偷捏在手中,藏在袖子之中。

    自从上一次花天凌以死威胁,楼宝贤就收走了所有的利器,大到房间里的花瓶,小到朱钗首饰,无论她做着什么都有人跟在她背后,看着她。花天凌为了让楼宝贤放松警戒,那大半个月都一直很安分。

    花天凌答应了婚事之后,楼宝贤便开始乐呵呵的忙碌起来,不到几日就将整个府都装扮好,待到两人的礼服都做好了,楼宝贤就迫不及待地举行婚礼,也没有看黄道吉日。

    那一夜,楼宝贤请来的亲戚朋友并不多,就楼风烈的几个朋友而已,毕竟这不是光彩的事情,叔叔娶侄女,而且这婚事还是一女嫁两夫。也就是花天凌和楼宝贤举行婚礼,然而楼风烈也可以和她圆房,只是要楼宝贤先而已。

    花天凌始终微笑着,在外人看来那笑容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眼中不时就会闪过一丝怨毒。

    那日婚礼举行得特别奇怪,除了几个丫鬟,没有何人女子来道喜,甚至没有喜娘。楼风烈那一夜和他的兄弟们大声划拳喝着酒,个个都喝得满脸通红,两眼既迷离,又放着光芒。

    喜房里的蜡烛忽明忽暗,火光摇曳倒映在窗棂上,花天凌静静坐在房间里,头盖着喜帕,双手藏于袖子下紧握着。

    “砰。”一声巨响,楼宝贤喝得醉醺醺踢开了房门,一阵强风刮了进来,那两只大红蜡烛其中一只忽然灭了。

    楼宝贤眯着眼看了一下,嘿嘿笑了起来,笑容肆意在唇边荡漾开,他摇摇晃晃朝着花天凌走了过来,直接用手将喜帕拿开,喜帕落地,虽只剩一只蜡烛勉力照着整间房间,但花天凌那倾国倾城般的姿色在那忽明忽暗中,显得更加诱人。

    那一日,花天凌盛装打扮,红火的喜服衬得她的肌肤白皙细嫩,她低垂着脑袋,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红唇娇艳欲滴,只是那一日,花天凌没有了戴着凤冠。因为楼风烈不相信她,于是生怕她上演上一次那一幕。

    楼宝贤满脸通红,眼睛迷离乐呵呵道,“美人,美人。”说完他就一把抱住了花天凌。美人在怀,酥软的骨头让楼宝贤精神一振。

    花天凌微微笑着,眼中却是一片乍寒,墨黑的长发铺开在红色的床单上,她冰冷得如同一座陶瓷玩偶。

    她没有推开楼宝贤,也没有主动配合,静静抿着嘴唇,任楼宝贤摆布。

    楼宝贤迫不及待将花天凌按在床上,伸手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红袍脱落,被洒向了空气之中,他伸手来解花天凌的衣裳,花天凌的下意识要躲开,但又马上忍住了。

    花天凌闭着眼,嘴唇紧抿,当楼宝贤慢慢靠近她,灼灼呼吸的热气撒在花天凌的脖子上时,她突然双目睁开,杀意染上了眼睛,楼宝贤还来不及反应,花天凌的手就从棉被中抽了出来,剪刀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寒冷的光芒,狠狠插进了楼宝贤的脖子中。

    鲜血喷撒了花天凌一脸,她的眼中充满了恨意,手死死握着那把剪刀。

    楼宝贤双目睁大痛苦和震惊搅在一起,他想要挣扎,但鲜血却不断的涌出来,剪刀深深插在脖子上,如同一朵血红的花朵绽裂开。

    当滚烫的鲜血滑过花天凌的手臂,花天凌才刚才那股狠劲中惊醒,瞧见楼宝贤挣扎着,手腕就更加用力,往里面插进了不少。

    楼宝贤呜呜发不出任何声音好久才渐渐软下了身子,整个人趴在花天凌的身上。

    花天凌望着天花板喘着气,松开了手,那把剪刀依旧直直插在楼宝贤的脖子上。

    她慢慢转目,发现楼宝贤已经死去,但是双眼依旧睁开着,盯着她看,死不瞑目。她刚张开嘴,就用手拼命捂紧,死死咬着牙关,泪水蒙上了那双美丽的大眼。

    花天凌挣扎着将楼宝贤的尸体推开,楼宝贤身子一歪,倒在床的一头,楼宝贤的血染上了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她从地面上将外袍捡了起来,裹在了身子上,紧紧裹着,怕被人看见里面衣裳上的鲜血。

    花天凌又将楼宝贤的袍子捡起来,胡乱在脸上抹了着,一下一下,用力的将所有的血迹都抹干净,手上,脖子上也是。

    她起身朝着房外走去,当她刚刚走出房门时,另一只蜡烛也灭了。

    门外一片漆黑,楼风烈和其他人都喝醉了,而府上的丫鬟则忙了一天,也都休息了。

    花天凌走到马圈里,找到了楼风烈平日里骑的那匹马,想都没有想,就翻身上马,朝着大门就奔了过去。

    马蹄得得直响,嘶鸣声响彻了整个院子,一个半醒半醉的家丁瞧见了,酒意全无,打了一个激灵,慌忙跑去告诉楼风烈。

    楼风烈喝得醉醺醺,听得糊里糊涂,于是径自朝着喜房走了过去,房里一片漆黑,楼风烈将蜡烛点燃,回头却见到楼宝贤双目睁大,一动不动躺在喜床上,鲜血依旧不断的流着,染红了剪刀,浸湿了喜床的一块地方。

    “爹!”楼风烈凄厉,愤怒,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声音回响在整间屋子里。

    他的酒意立即消退了不少,抱着楼宝贤用手探了一下他的气息,他眉头紧皱,不敢置信地抽回了手,跌坐在地上,双眼通红看着床上的鲜血。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拽住家丁的衣裳,怒喝道,“去把所有人都叫醒,给我通通去追楼花天凌那个贱人!”

    “是,是。”家丁被楼风烈的样子吓住了,连滚带爬般快速朝着大厅跑去。

    “站住!”楼风烈喝住了家丁。

    那家丁战战兢兢回过头。

    “那贱人朝哪个方向跑去了。”楼风烈冷冷地问道。

    “好,好像是东边。”

    “快去!”楼风烈暴怒了,虽然满身都是酒味,但是他的双目却怒睁着,那家丁赶紧跑开了。

    楼风烈回头看着楼宝贤,忽然猛地将那个剪刀拔了出来,血彻底喷涌而出,滚烫的鲜血四溅,楼风烈手上,脸上,衣裳上都是。他死死盯着那把剪刀,忽然飞奔到马圈,四下寻不到他平日里骑的那匹好马,急得咒骂道,“这个该死的贱人。”

    他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般,从马圈中拽出了另一只马,翻身上去,扬起长鞭,狠狠抽打着马儿,嘴上喝道,“驾。”

    黑夜中,花天凌紧紧拽着缰绳,任由马儿狂奔在道路上,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没有方向,毫无目地乱奔着,“只要能离开就好。”她坐在马背上,喃喃自语着。

    天空雷声轰隆隆响起,不一会儿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打湿了花天凌的衣裳和头发,洗净了她身上的血迹,她一刻都不敢停下来,冒着大雨继续狂奔。

    楼风烈朝着东边追了许久都没有见到花天凌的人影,他分散了那些后来赶上的手下,朝着四面八方追赶着。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许多追赶的人追了一会儿都以大雨为由,重新回到了荆州,不肯再去追赶。

    楼风烈仰天长吼了一声,将剪刀狠狠地往被雨水浸湿的土地上插了一下,“楼花天凌!我要你和楼花田错都付出代价!”那一日,他恶狠狠的发誓,在雨中驾马狂奔了好久。

    花天凌逃出了荆州后,依旧不很停下来,直到意识模糊,闯入了一个小村庄,惊吓了很多人,最后遇见了桑落。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花天凌见楼风烈依旧恶狠狠瞪着她,嘴角有些发苦的笑了一下,轻声道,“满手的鲜血,我也很累了。你折磨我,我折磨你。要不,我也送你一程。”

    楼风烈似乎要将眼珠子瞪了出来,“做鬼也要缠着你。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从干枯井底发出的声音,十分费力,他说完便沉默了。

    花天凌默默地看着他,忽然笑了,带着泪水笑容有些凄厉,她道,“或许我会做噩梦。”

    花天凌不再理会楼风烈,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