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噩梦
发布:2016-11-03 16:49 字数:3317 作者:爱者
妇人整理了一下房屋,将那些碎片全扫干净,换了一套新的茶具,烧水,烫着那些新的茶杯,茶壶,忙完一切后,她才能出一小撮新鲜的茶叶,放入茶壶中,灌进刚刚烧开的热水,静静等待着茶水蒸发出来。
茅屋门前被人轻叩响起,而桌前的茶水味道正是最好是,妇人端起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没有理会门外之人。
门被轻轻推开,等待的那个人并没有气势汹汹而来,一名男子站在门前,身长八尺,剑眉星目,面色黝黑,毫无表情,一身黑袍,要配长剑。
“那名男子在哪里?”男子声音洪亮有力,一进门就问道。
茶杯的茶水冒着腾腾热气,氤氲在妇人的面前。
“走了。”她端起面前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有些涩涩的感觉,她却想起了这个位置刚才重涯坐过,嘴角微微勾起,心想,那孩子真的长大了,长大了。
“去哪里了。”男子又问道。
男子一再的问话,惹得妇人很是不满,道,“忘了。”
男子皱起眉头,声音冷到了极致“去哪里了。”
“忘了。”妇人还是刚才那句话,那态度。
“你们别太过分了,楼府出事跟我家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老爷处处关心楼府的情况,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男子压低了声音,“要伤害我家老爷吗?”他的拇指将腰上的长剑推了一下,长剑出鞘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妇人听见,阳光射在剑身上,散发了幽冷的白光。
妇人嘲讽般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道,“是啊,处处关心,居心叵测,现在好了,他的关心不是让楼府家败人亡了吗?”
男子双眼眯了起来,拳头紧握,按耐着心中的怒火,“你们这些小人,快说出那男子去了哪里?”
妇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地瞪着男子,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杀意刚到眼底,男子便飞身掠过妇人,割破了什么,长剑在手,剑上是鲜红的血迹,“嘀嗒,嘀嗒”的鲜血从剑上滴落在地,从妇人的脖子滑落她的衣裳内。
“咚。”妇人的尸体扑倒在地压住了刚才从男子身上落下的一片东西,地面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声音,也扬起了满地细小的尘土。
妇人的眼睛没有闭上,还是刚才那样冷冷的瞪着男子,嘴型也没有变。
男子清晰的听到她最后的回答是,“余家狗。”
男子随手拿起了屋里的一块破布,抹干净剑上面的血液,然后扔在妇人的脸上,哑着声音说道,“我不是余家狗,我是老爷的义子,余府的人看不起我没关系,但是楼府的人没有资格看不起我。”
茅屋的房门被轻轻扣上,屋外之人毫不犹豫大步离开,屋内的人再也没能爬起来。
狂奔颠簸在马背上的重涯突然觉得胸口闷闷,有些喘不过起的感觉,她勒住了缰绳,张嘴想要大喊前面的花错,却痛得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驾。”前方花错使劲地扬鞭抽着马儿,她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遗忘了身边的所有事物,此时心中的念头就是快点到达荆州,找到楼宝贤,问清楚花凌出了什么事情,她心急如焚,认为现在多耽搁一分钟就离花凌更远。
花错那张在黑纱下的面容充满了焦急,心中不断呐喊着,花凌,我回来了!我来找你了!
“等等我啊,花错。”重涯胸口的疼痛感觉好了点,就加快速度追赶着花错,她不知在花错身后呼喊了几声,花错才回过神来,勒住缰绳,回头看着重涯。
重涯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喘气道“你,你骑太快了,都,都把我忘了。这样下去,你的马儿会撑不住。”她拍着胸口,然后抹去额头不断流下的汗水。
花错沉思了一下,还是做了个决定,说道,“涯,你回去吧。”
“什么?”重涯蹙眉惊讶,不顾额头的汗水,紧拽着缰绳,道“你这是要和我分开吗?”
“嗯。”花错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峰,“我只是担心伯母,放心不下她。”
重涯沉默了,她并没有告诉花错刚才的那件事。
“去吧。”花错伸手将重涯马鞍上的包袱拿了起来,打开包袱,拿出一些银子递给重涯,然后将包袱重新绑好背在自己身后,道“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你一个人,行吗?”重涯迟疑的问道。
“嗯。”花错语气坚定。
“好,那我在洛阳等你回来。”重涯调转了马头,扭过头来,“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定要平安的站在我面前。”
“好。”花错回答后,头也不回,狠狠扬鞭抽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像离弦的箭般向前冲了出去,狂奔起来。
重涯叹了一口气,她有些彷徨,不知现在离开花错是对是错。
余府萧祈的房间内,洛殇渐渐转醒,他睁开双眼,眼珠转动了几下,疑惑道,“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这里怎么这么暗,到处黑乎乎?”他用手触碰了一下脑袋,但是疼痛使他快速缩回了手。
他试着看着别的地方,许久,他像是惊觉了什么般,又闭上了眼,用力摇晃脑袋,才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洛殇的神色渐渐染上了慌张,他费力撑起身子,伸手在面前晃动了一下,可他的眼睛竟是空洞无神,找不到任何焦距。
“怎,怎么回事?”洛殇咽了一下口水,努力平静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再次伸手晃在面前。
忽然他惊恐的放下了手,无法置信地大喊,“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伸手试图触碰什么,却是碰到一件软绵绵的被子。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响,洛殇听闻有鸟儿的叫声,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试图站起来,却脚下一空,整个人没有预兆狠狠从床上摔在了地面上,他挣扎着爬起来,脚踝传来的阵阵剧痛,他只是嘴角抽搐,面色苍白,头发凌乱,但还是站了起来。
他口中哆嗦道,“窗户,我要去看天光,窗户在哪里!”
洛殇茫然伸着颤抖的双手,四下乱碰,他的手悬在虚空中,脚下一小寸,一小寸的挪着。
他很惶恐,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世界一片黑暗,他感觉不到任何方向。膝盖狠狠撞在了桌腿上,他吃痛想要往后退一步,却绊住了椅子,“砰”的一声巨响,椅子和人生生摔倒在地。
墨发随着红袍铺在地面上,染上了扬飞的尘土,白色的鞋袜因为找不到鞋子穿而变得脏兮兮。
洛殇趴在地面上痛哭着,拼命敲打着地面大吼,道,“我这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告诉我!”他疯狂地挥动双手,四处乱扫动着,触及的却是冰凉的地面,他不敢相信,白皙的手上尽是尘土,他的头剧烈疼痛,脚踝也传来钻心痛楚。
洛殇伸手触碰脑袋,才惊觉那里似乎抱着厚厚的纱布,他暴怒抱着脑袋拼命拉扯着那些纱布,惹得鲜血又一次溢出,钻心的疼痛使他用牙紧咬着嘴唇,直至咬破了都无法缓解,他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
理智被被痛苦吞噬,他失神坐在地面上,许久才趴在地上面,一点一点朝着一个陌生的方向爬去,爬到了尽头,他触及似乎是一道墙壁,于是他赶紧缩在那儿,背紧紧靠着墙壁,鲜血流过俊美的脸庞,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诡异的光芒,他伸手没有擦去,抿着嘴唇,坐在那儿,呆愣窝在那个角落,不再言语。
晶莹的泪珠伴随着汗水悄悄落出,苦涩的味道徘徊在嘴边,洛殇坐在那儿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他惶恐,但却无人可以来帮帮他。
群芳院中的后院,那片竹林苍翠富有生机,花凌双手撑着脑袋,目光惆怅望向窗外的竹林,面带忧色,喃喃自语,“殇,今日,你怎么还未到来?”
无人回答,沙沙竹响似乎在回应,又似乎在陪伴。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萧祈驻足在一家药铺门前,望了一眼,就直接走了进去,里面的一个大夫看见他,微微一笑,问道,“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逛逛?是来买艾草的吗?”
萧祈摇头径自将剑放在桌子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道,“艾草我还有,怀里还揣着一些呢。只是我来找你,是因为我闯祸了,有个病人,被我包扎后,好像病情更严重了。”
“什么?”大夫皱眉站了起来,走向萧祈,指着萧祈的脑袋,叹气道,“我说你啊,我早就跟你说过,平日里你要是受个什么小跌小伤,自己包扎一下没什么,但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个了,你自作主张给人治疗,治疗出状况了。”
萧祈尴尬地饶了饶脑袋,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道,“那人是我在半夜时发现,刚好办事回来,见他躺在那儿流着血,我就将他带了回去,当时也是情急,他脑袋流着血,我才自作主张。”
“什么?脑袋受伤?”大夫的口气充满了惊讶,“脑袋受伤你还敢自己帮别人包扎,这脑袋可不是让你开玩笑的!”
萧祈听出了严重性,看见大夫一脸责怪的样子,连忙站起身,“那,咱么快点回去看看。”
“好好好,快点走。”大夫也不敢耽搁,朝着店中一个学徒道,“我和这位萧公子出去下,你看好店。”
那位学徒点了点头。
大夫动手整理一些平常需要的药品,顺便多带了一些补血的药瓶放入药箱,合上箱子。
萧祈伸手就拿起那个药箱,一脸讨好,“我帮您拿。”
大夫笑着摇头,快步朝门外走了出去。
大夫跟在萧祈的身后就往余府走去,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因为赶着救人,所以一路上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