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开始下起了雨。

    刚开始下的比较小，蒙蒙细雨的。

    好像马上就会停的样子。

    可是时断时续的，一直都没停。

    等到晚上时分，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就如老天爷心里有放不下的事情，想想不能放，想想还是不能放，以至于大哭不停。

    “出去一趟。”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急匆匆地从大厦里出来，对驾驶员说道。男人皮肤白白的，长得很好看，大约三十岁的样子。穿着很讲究，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身材很完美，十分吸引人。他的眉毛微微下垂，眼睛有点眯，看着很儒雅。只不过男人的嘴唇，非常薄，有些下垂，给人感觉有些冷漠。但是，从他的着装，行走的姿态来看，他应该受过高等教育，拥有让人向往的权势和地位的人。

    驾驶员帮他把车门打开。他坐到后面座位上。

    “去桃坞路。”男人将眼睛闭上。

    那驾驶员好像微微惊了一下。从反光镜可以看到驾驶员的眼睛突然升起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但是坐在后座的人无法瞧见。

    那驾驶员看不出多大年纪了。但从他的皮肤，貌相来看，估摸比较年轻，可是他表现出的沧桑感却与同龄人极为不相称。他脸部的肌肉好像稍微有些僵硬，表情比较单一。他的长相非常普通，算不上美，也不丑。不过他下巴看上去很刚毅，给人一种骄傲和固执的感觉。这时候他阴着脸，眼睛透过反光镜狠狠地看着后座眯眼休息的人。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凶巴巴的。隔了好长时间，他才转开目光，启动车子前进。

    汽车在瓢泼大雨中慢慢前进。

    雨下的越发变大。路上差不多没有路人，眼前到处被雨水模糊了。

    汽车后座的男人估计已经进入沉睡状态。他的头侧向一遍。车外的什么事情他都不关心，他只想要很好的休息。

    那驾驶员从反光镜又瞄了一眼后座的人，嘴角流露出不屑的神色。他从心底里鄙视他。虽然他只是个驾驶员，而后座的男人是他的上司。

    不明白这驾驶员心里在打算什么，他一会儿就瞄一眼车后座的男人。时而带着鄙视，时而带着妒忌，时而带着仇恨。他的心好像和车外的大雨一样，大肆地波动不已。

    挡风玻璃上的刮雨刷左右来回的忙个不停，车窗外还是朦胧一片。

    一辆大卡车突然从小车边上擦过，驾驶员大吃一惊。不再把目光停留在后座，急忙往右打方向盘，小车向前滑了几米，才行驶到大路的主干道上。

    坐在后面的男人一下子惊醒了。

    “怎么了？”他有些害怕，害怕得声音都有些变了，也许是刚从美梦中吓醒，心慌意乱。

    “哦，没事，雨天路滑。”驾驶员沉稳地说道。他的额上渗出几滴很难发现的汗珠。

    “小心点。”后座男人简短厉声喝道。他凶巴巴的，狠狠的看了驾驶员一眼。他应该不是个大度宽厚的人，尽管平时表面上看他非常亲切。一会儿，他眼睛又眯起来，倚在后座上。不懂他在思考什么，男人嘴边露出一抹轻狂嚣张的笑容。

    驾驶员可能晓得他的想法，反光镜中驾驶员的目光冷酷而充满敌意。

    汽车驶进一条黑漆漆的大路上。路边的路灯好像有几盏坏了，在滂沱大雨的夜晚下，马路让人觉得更加漆黑，更加昏暗。这是去桃坞路必须走的路。

    桃坞路，驾驶员一想到这个地方，心里就激动不已。特别是现在，如此一个滂沱雨夜，开车送车后座的男人去桃坞路。如果那是个一直到达不了的地点。他无法到达，那个车后座的男人也无法到达。

    想到这些，驾驶员突然打开了全部车灯。脚用力踩向油门。

    可是他的后背升起一股凉意，夜色中一个蹬着自行车的行人出现在眼前。急忙打方向盘，将刹车踩住，全部动作在一瞬间完成，小车往左边斜行过去。躲开了。驾驶员终于松了口气。当他正打算擦去额头上的汗的时候，迎面而来一片刺眼的亮光，他的眼前一花。

    一辆重型卡车！他正意识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一切陷入了黑暗中……

    床上躺着一个脸上包满纱布的人。

    这在哪儿？之前刺眼的亮光呢？重型卡车呢？他逐渐恢复意识，他记得的确是撞了过去。假如那时不是晚上，没有瓢泼大雨，没有突然走神，肯定不会撞上卡车的。这次出大事了。床上醒来的人非常担忧。他打算坐起来，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他是个废人了。

    门打开了。一个人走进来了。

    “帮你拆掉纱布吧。”这听起来不像是护士，是男人的声音，奇怪并有些含糊。

    “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床上包满纱布的人问。

    “啊……啊？你问在你什么地方？这说明你头脑十分正常啊……啊。吼吼，我完成了。一定完成了。吼吼。你现在在本人的实验室里，我的工作室，也就是我家里。吼吼。”刚才奇怪有些含糊的男声哈哈大笑，笑声让人胆战心惊，“我帮你把纱布拆开。哈哈，我来瞧瞧你的脸。”

    病人觉得害怕，那声音很疯狂，不像一个正常人。

    但是病人没办法，纱布被慢慢地拆开。那男人声音尽管有些可怕，但是拆纱布手法十分熟练，动作非常轻柔，一点不觉得痛。

    眼前一阵耀眼的亮光，病人眼睛被刺得很疼。

    “哈哈，哈哈。呀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那疯狂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病人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慢地把眼睛睁开。

    病人的对面立着一面非常大的镜子。

    病人看了看镜子里的人，觉得有些陌生。他看啊……啊，看啊……啊，越来越觉得镜子中映出的自己一点都不像自己。

    “如何？还是很帅气吧？”疯狂的男人在一旁说到。

    “老天，见鬼啦，见鬼啦……”病人突然激烈地大叫不止。镜子里，皮肤白白的脸庞，有些下坠的眉毛，微微眯着的眼。不正是那个在瓢泼大雨的晚上，坐在汽车后座的男人吗？

    可是，又不全是。

    那病人吼到：“我的脸去哪儿了？我的脸去哪儿了？这是别人的脸。”

    旁边疯狂的男人冷冷地说道：“你不应该问你的脸去哪儿了。换个脸小事一桩，现在我帮你换的是大脑，脑子，知道吗？”

    病人：“你帮我换脑了？”

    旁边疯狂的男人：“是的。换脑。你目前拥有的是新脑子。是我帮你去换的，以后多长点心眼吧。吼吼吼吼吼……”他一边大笑，一边往外走去。

    换脑？闻所未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