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司徒晓明火了，老实人上火了就会非常冲动直接：“经常偷听别人讲话，只有没有素质的人喜欢干那种事。”

    “喂喂喂，你把话讲讲清楚，我做啥了我？你有啥事啊……啊，要如此偷偷摸摸，害怕别人知道？”何师傅不是个软柿子，立刻反击道。

    “我……”对啊……啊，啥事要偷偷摸摸？司徒晓明不可能自己说出自己的秘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老司徒，我可警告你。别觉得自己给许总监开车有啥了不起的。”何师傅比司徒晓明大几岁，很早结婚成家，现在孩子都好几岁了。因此在休息室，老是一副倚老卖老模样：“给领导开专车是好啊……啊。工资比我们多，休息的时候也比我们多，领导不在了，还可以放大假。但是，你可要记得。伴君像伴虎，懂的事太多，也不就是件好事。以后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呢。哎。”何师傅也不看是不是符合现在的场景，把平时在电视里看的那些乱糟糟的台词，瞎说了一通，还感觉挺合适的。他向司徒晓明冷冷看了一眼，然后端着水杯从休息时走了出去。

    司徒晓明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擅长和人争辩，否则也不会总是玩那招：一下子冲动，而这招总是给他惹麻烦。

    很明显老何那天听到很多东西，这已经没有什么可猜测的了。司徒晓明觉得非常沮丧。领导不在，本来非常开心。不过他就在头几天觉得开心，以后，老是开心不了。他期望可以找个方法，利用许德生和黄小雪的矛盾，没有成功；他期望那天老何啥也没听见，又没有成功。这如何能不让他感到沮丧呢。此刻，他又多了一桩新的心事。何师傅不会四处散播谣言吧？这是十分有可能的。就算他之前没说，此刻得罪他了，恐怕就算之前没说，目前也没希望了。

    为什么会弄成如此境界？司徒晓明此刻倒不担心他自己了，只是他更担心姗姗。这事如果闹得沸沸扬扬，对姗姗太不利了。要是那样，姗姗就更需要别人的保护。

    司徒晓明的想法可能有些道理，但是他脑子不是很好使。他就没仔细想想，就算与姗姗的对话被其他人听见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当时又没讲到事情的详细经过，甚至完全没谈讲的是哪件事。因此，他的起始点就错了。

    那天下班过了好久，姗姗还没有下来。

    司徒晓明在门口那儿等了很久。如果是开会吧，不对。营销部的好多同事都走了，和谁开会去？如果是加班吧？撇除许德生喜欢装腔作势，单位没人高兴加班，特别是在孙总不在的情况下。黄小雪才不那么呆呢。司徒晓明实在等不了了，就偷偷跑到二楼去了。

    二楼办公室的人现在比较少了。

    张阿姨今天竟然还没下班。她盯着手里的一份材料，看上去非常不痛快。见司徒晓明上来，高兴起来。

    “司徒师傅，正巧正巧。你是不是下班要送黄小姐回家啊……啊？”

    司徒晓明愣了一下，什么跟什么啊……啊？他又不是黄小雪的司机。

    正当他还在发呆的时候，张阿姨却连忙兴冲冲地说道：“那真是好极了。我要回家了。但是传真恰好这个时候发过来了。你肯定等黄小姐，你帮我等一下收个传真吧。”

    “我？”

    “多谢多谢。我要回家了。回家还要准备饭菜呢。多谢啊……啊。”张阿姨早就拿起了包，乐呵呵地向外走。（抓到一个替班的，当然乐呵呵了）

    “哎，张小姐……”司徒晓明不想替她干这个活。

    张阿姨又跑回来，悄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是里面的交代弄的。每次都要在下班的时间，吃饭的时间，搞出点事情让别人做。”张阿姨向黄小雪的办公室撇了撇嘴。那模样好像漫画中的人物，表情非常好玩。

    司徒晓明强忍住笑意。张阿姨见他想笑了，以为他同意了，马上溜走了。

    “好了。拜拜。”

    司徒晓明只好摆摆手让她先走了。

    要说张阿姨为人还挺好的，就是傻了一点，八卦了一点。但是这是和她同龄的女人大概都会这样吧。司徒晓明对像张阿姨年龄层的女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同情。他没再乱想，定神坐在那边，等着收传真。

    姗姗在什么地方？司徒晓明虽然坐在那儿收传真，目光却在到处搜索。姗姗不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过人应该没走，包包什么的都在。今天的补习班，恐怕又去不成了，已经到上课时间了。这次是姗姗有情况，但不晓得是什么事。

    司徒晓明非常想知道。待会儿下班之后，和姗姗一起走应该有希望。要是换做平常，他自己一个人自行下班，不会想着和姗姗一起下班。不过今天盼望了一整天，状态就有些差别了。似乎觉得今天必须要等到一个结果。我们经常有这样的体会，那是取决于当时的心境。

    似乎发过来的传真没有节制似的，一直在吐纸，又长又慢，司徒晓明真有些焦虑，这东西是不是整个晚上都收不完？他有点懊悔答应了张阿姨。要是姗姗此刻出现，他要如何做呢。想到这，他又开始祈祷，最好姗姗晚点出现，起码等这些传真都收完了。

    二楼的人渐渐地少了，司徒晓明也渐渐心急。姗姗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现在离下班已经过去很久了。这样担心着，传真已经收完了。他稍微把传真整理了一下，跑到黄小雪的办公室，站在门外向里张望了下。奇怪，黄小雪也不在。

    司徒晓明以前没做过办公室的活，他不懂公司的规章制度。重要文件必须在拿到后立刻送到收件人手里，如此才不会耽搁事情。司徒晓明的脑袋里只晓得收传真，给传真，假如要传真的人没找到，于是他只认得收件人的办公桌。似乎那张办公桌就如同是一个人。要是孙大伟的秘书是司徒晓明，那就悲剧了。假想一下，孙大伟经常半个月都不在，那么他不是啥消息也收不到，只等着让孙大伟的办公桌解决这些事情吧。司徒晓明处理事情想法就是这么简单，朝黄小雪办公桌上放下，一切就完事了。现在司徒晓明就如此操作的。他推开黄小雪办公室门，打算把传真放在桌上，就出去了，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白板却让他的目光停留住了。

    白板上经常会记录下重要的事，黄小雪会记录在上边，用来提醒自己。营销部的下属，经常会在她人不在办公室的时候，用便利贴记录紧急事情，然后贴在这块白板上。那清秀、小巧又铿锵有力的笔迹，和黄小雪很般配，可以说字如其人。但是，司徒晓明不晓得欣赏笔迹。他所关注的是另外一件让他惊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