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瑄居然在别人面前自称为兄？顾莲房听了都觉得好笑，对于一个垫脚石来说，顾风瑄怎么会真心将他当成兄弟看待！顾莲房心中嘲笑着顾风瑄的虚伪，倒是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顾风瑄，只是对小人儿那关切的样子很是欣慰。

    见自己的询问没得到顾莲房的回应，顾风瑄挑了挑眉宇觉得那人是故意的，故意无视他这个皇帝。

    “十七将人带回来治疗也有一段时日了，虽然朕听说阿莲中毒很深神智不清楚根本不认得什么人，容貌也毁去了大半，说来惭愧，其实朕不知道是发生了事，让皇弟他在牢狱之中受到那么些重大的委屈。”这些话说出口，顾风瑄当真是脸色变都变，任谁不知道顾莲房是为什么会被关进去的，全都是拜顾风瑄母子所赐才会有如此下场。

    当顾风瑄说完那么一串谎话的时候，顾莲房本是淡定的神色都开始有了一些动摇，聂悠见顾莲房是给顾风瑄说的话给气到了，她立刻按住那蠢蠢欲动的拳头，转头回答着皇帝的谎言，“是的，当初见莲皇子和臣女熟识之人眼神间是那么的相似，臣女才斗胆请陛下开恩‘赦免’莲皇子出狱，至今半月余，莲皇子身子骨是好很多了，只是还不能说什么话，很分辨的人也没几个，也就臣女和家中几人，望陛下不要见怪。”

    “是啊，莲皇子近来只认得照顾他的十七，其他人啊……就算是老夫，他也未必记得住。”十七倒是不肯和皇帝说实话，聂纵则是帮里不帮外，就算是皇帝，在聂纵心中只要聂悠想做的，聂纵都会施以援手尽管算是有些背叛了皇帝，但是只要不影响江山社稷，聂纵都会偏向自家人多一些。

    “是么？”顾风瑄故作了解的样子，浅浅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就怀疑眼前的顾莲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他还没看见顾莲房脸上和眼中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变化，但是顾风瑄那警戒的直觉告诉自己，顾莲房已经不是那个天牢中的顾莲房了，只是聂悠替顾莲房开口辩解，顾风瑄也不好过多的表现出怀疑的样子。

    “十七的医术果然是厉害，连阿莲的病情也能治，棋艺高超，医术高明，十七啊，你说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让朕知道呢？”

    聂悠望着顾风瑄笑了笑不做回答，她的秘密多得去了，顾风瑄是挖掘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完整的。

    “既然阿莲也算是认得人了，不晓得他想起什么没有，比如身为皇子的事情和朕的一切事情。”就知道聂悠不肯说，顾风瑄在问之前也是料到的了，顾风瑄也不强求聂悠能老实回答，就把问题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聂悠当真是觉得顾风瑄是一次次在打他自己的脸，什么叫身为皇子的事情，如果顾莲房此刻还算是一个皇子的话，那顾风瑄让一个皇子住在天牢之中受尽委屈和苦楚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是同一个娘亲生的，难道从小一起长大都没有半分真实的感情吗？皇族人自古以来都是冷血的，但是冷成顾风瑄这样，聂悠也算见得少了。

    “莲皇子只记得臣女，其他的……估计是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毕竟伤到了根本，不花一段时间是没办法真正痊愈的，即使是痊愈了，也未必会记得什么事，既然是忘掉的，谁还愿意去想起来呢，陛下您说是吧？”

    “呃……”聂悠的话真真是打脸了，顾风瑄被说得是一脸尴尬。

    聂纵在一旁也是觉得好笑，上次顾风瑄这小子就让十七在棋局对弈上给欺负得不行，这一次想要试探一下顾莲房的病情也没问到什么关键的，十七真是愿意出言维护顾莲房，聂纵是查过一些事情，但是关乎于聂悠说的熟人，那压根是不存在的，聂悠以前就不曾见过什么人长得和顾莲房相似的，但是从聂悠口中听到的，聂纵也不认为是随口敷衍的。

    若聂悠真是以容貌相似来敷衍其他人，可是就顾莲房那毁容的样子，怎么可能看得出多少相似的地方来呢？聂纵以为，能让聂悠那么维护到底的一个废弃皇族顾莲房，顾莲房要是不掀起什么风浪就不值得让聂悠那么费心了。

    但是楚越的江山根基稳定也没多少年头，要是顾莲房翻出了风浪太大，那聂纵就该考虑一下帮谁了。

    聂家一向忠心为国，只要有本事将楚越的皇帝做好的，就是他聂纵该扶持的。

    既然是顾风瑄心中有所怀疑要试探清楚，聂悠也不妨和顾莲房演一场戏，反正顾风瑄也不知道顾莲房的底子，就算是起了疑心，也未必会对顾莲房下狠手，但是聂悠不得不为顾莲房多担心一些，再过一些时日就要将此人从出聂府了，聂悠一定要让顾风瑄打消心中那坏念头才行。

    要想顾风瑄彻底放心，唯有装傻到底才是正确的，聂悠是触碰到顾莲房才知道他其实是想起了顾风瑄和从前的一些事，他在隐忍不想让顾风瑄发现，她也替顾莲房选择了隐瞒堂堂楚越皇帝，只要是‘真的’忘记想不起来，那顾莲房就是没有威胁的，聂悠认真的注视着顾莲房，用手指指向顾风瑄的方向，“莲皇子，您认得这一位是谁么？”

    认得，那人不是就害得他落到如此悲惨下场的罪魁祸首么！自从深藏的记忆不断浮现在脑海中，顾莲房的脑子是无一刻安静得下来，那人当上皇帝后自己就成了天牢里的住民，从一个落魄到一个罪人，顾莲房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接受，本以为只要不和顾风瑄争夺皇储就会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可是那对母子从小就利用自己达到最终目的，被利用完之后还弃之如履，作为一个皇子顾莲房觉得自己活得比谁都可笑。

    “对啊，阿莲，你认得为兄么？”顾风瑄也跟着出言试探性地询问，坐在聂悠身边的那个包着纱布的顾莲房神情一直是呆呆的，没有什么变化，就算顾风瑄明知道对方的眼神很长时间的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但是顾风瑄就是感觉不到顾莲房的情绪有变化。

    “为兄的名字叫顾风瑄，而你……叫顾莲房。”

    顾莲房眨了眨眼睛，嘴唇抿得很重倒是一声不吭的看着顾风瑄，那样子简直是像一个痴傻的人儿，不管旁人说什么话他都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可是聂悠明白要顾莲房和顾风瑄这个仇人相认和面对面的说话是很痛苦的事情，聂纵老爷子很是理解的没有关注顾莲房的神情，眼睛一直瞥着园中那个扑蝴蝶甩尾巴的白雪，而聂悠则是用自己仅有的力气压制住顾莲房心中的戾气，顾莲房到底是恨的，要是不恨，顾莲房就不会装出那么痴傻的样子让顾风瑄放心了。

    等了片刻也没见顾莲房说什么话，甚至是那呼吸也淡得没有一点儿声响，顾风瑄本来是怀疑的，就在亲自询问过顾莲房本人后，顾风瑄略有怀疑的心思都彻底打消了，果然经过岁月的蹉跎再优秀的一个人也会变成废人！顾风瑄可不想让聂悠觉得自己已经狠到一个痴傻手足都要加害的地步，便是装出一脸失望的样子，小声呢喃：“果然是不记得了么……当年阿莲曾是那么亲昵的称呼朕为皇兄，只可惜当年还在世的母妃查到阿莲和叛党有联系，朕也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以及他的性命才不得不将人送到天牢里去。”

    聂悠可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人家’了，顾风瑄那么年轻的一个帝皇就算再练个二三十年都未必能逃过她的法眼，顾风瑄那虚情假意也只是装给别人看看的了，对她和老爷子来说，顾风瑄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明知道顾莲房不在乎那皇位，可是顾风瑄和那过世的皇太后就是没法容下一个其他女人生下的皇子，正是太优秀才会遭此祸患。

    “陛下不必介怀，有些事，能过去的自然是好的，过不去的，终有一日会再来。”报仇雪恨的戏码她见多了，只要顾莲房下得了手，聂悠觉得顾风瑄是有得受的了。

    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顾风瑄感受到聂悠言语中的戏谑，但是他从她的脸上没看到一点儿多余的表情，她的冷漠竟让顾风瑄心生浓浓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