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说话还挺有水平，有那么一股子文绉绉的味道，我这材冶学院咋还蹦个书袋子出来了？”李院长又侃了闻人祁一句，才笑着提起他的老母亲——

    “她老人家的手艺自是没得讲，尤其是她做的那口猪头肉，啧！”

    李院长提起猪头肉的时候，程立正低头揉脸蛋子，突然察觉到好几道目光向自己看来，他不明就里抬头张望——

    “噗呲！”谭秃带着坏头一下子笑喷，经他这么一笑，对面本就憋得辛苦的郑素川再也忍不住，“嘎嘎嘎”的大笑起来。李院长瞅着被揍成猪头的程立，又是同情又是暗爽，但就本着长辈领导的职责，他还是冲闻人祁问了句：“说说呗，你俩什么矛盾？非得把人打成这副熊样？”

    特娘的熊样！程立听得直欲掀桌暴走，李建平你欺人太甚！

    而闻人祁被院长大大一问，眼珠子立马乱转了一圈回道：“啊这？谁打他了？”

    李院长一看闻人这态度是想赖账了，当即严肃着语气说道：“闻人，这事儿可大可小，你光天化日的行凶，要是报警的话少不得关监禁的哈，你能坦白点，我给你俩说和说和也就过去了，否则他真要走什么官司流程，你可不一定落到什么好。”

    闻人祁心说我打都打了，现在也没得后悔呀，至于矛盾～

    吴伥，吴中旭，乔安的事…哪一点又是可以轻易说与人的？

    闻人祁在心底慨然一叹，微微抬头之间，挂出了自己的招牌贱笑——

    “嘿嘿。”他二兮兮的笑容落在程佳蕊眼里，鬼精鬼精的坏女人翻着小白眼嫌弃之余，也想看看这货会怎么应付这件事情。

    “那啥，程佳蕊，你看到我打他了？”

    “你呢？程佳蕊那小保镖，穿长衫那个，整得跟那晚清武侠似的，你莫不是什么武当山少林寺来的吧？”郑素川听了脸色一黑，特么谁是小保镖？你才是小保镖，你全家都是！爷确实来自于武当山好吗？

    “还有还有，谭谭小宝贝呀，咱这过命的交情，你可得帮我说句公道话，我没打他，他那脸自己摔的对不？”谭秃差点没被他一句“谭谭小宝贝”送走，大脚趾拇一边抠着鞋底一边睁眼说瞎话：“摔的摔的，帮你作证行了吧？”他说完不忘瞅了瞅程立脸上醒目的巴掌印，心里不断阿弥陀佛，祈祷佛祖保佑自己待会儿出门别被雷劈！

    程佳蕊看着闻人祁这副耍无赖的样子，捂着娇艳红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于是只能在指间蹦出“我也没看到你打他。”

    郑素川见程总都表态了，当即附和道：“我说程立呀，以后走路小心点呗，摔成这b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程立一看这几个缺德冒烟货瞎话张口就来，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怒指程佳蕊，口中念叨着：“你！你们！”，经典国骂宛然蹦到嘴边。

    然而还没等他骂出口，闻人祁又转过头朝他看去。

    见闻人祁看向自己，程立下意识转头和他对视，在程立的视角里，闻人祁那贱兮兮的笑容，竟无来由的泛着一股阴恻意味！

    “程立呀，我打你了吗？”闻人祁问话之间笑意不减，程立却只感到阵阵凉意上心头！

    “程立，你可好好说，当着李院长的面不能撒谎哟！我打没打你？”

    程立几乎脱口而出“打了！”，只是闻人祁越发盎盛的笑容，令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地下室那位～

    最终，他还是如散了气的皮球般的，垂头～

    “没打，我自己摔的～”程立沉声说着，低着头咬牙切齿！

    闻人祁！你给我等着！

    ……

    送走闻人祁几人后，李院长回到办公桌坐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饶是素来对程立没啥好感，院长大大在回想起十几分钟前的对质时，仍皱眉摇头。

    华锐方面早就和他沟通过，所以他知道闻人祁回学院的目的，而今天程立过来，想必也是为了华锐和军方合作的那个项目…

    前几次程立拜访，其心思昭然若揭，任是院长大大态度坚决，他也孜孜不倦的想要达成他的目的。本来今天听说他会过来，院长都考虑着要不要作点妥协了，毕竟他的公司每年给学院捐赠的经费不是小数目，需要顾及材冶学院这一大家子的院长，在容许范围内让让步无可厚非，而让院长始料不及的是，他在路上居然碰到了闻人祁，还被闻人祁揍成那样～

    “这个闻人祁，真是不让人省心。”办公桌前，李院长捋着学院、华锐、程立之间的千头万绪，无奈叹气。

    “也罢，跟那条疯狗划清界限也好，大不了以后日子过得紧俏点…”李院长自顾自低喃，打开钢笔笔帽，在摊开的草稿纸上写下了“程立、闻人祁”五个大字。

    他坐了半晌，也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把纸上的名字叉去，重新在闻人祁三个字旁边写下军方，在程立两个字旁边写下古武联盟～

    写完字的院长大大叹了口气，许是觉得办公室里空气太闷，他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透气。

    冷风呼呼卷进来，把办公桌上的a4纸吹得刷刷翻飞，李院长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支香烟…

    ……

    闻人祁一行人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在三楼电梯口逗留。

    闻人祁勾着被打成猪头的程立的肩膀送他上了电梯，临到电梯门关闭的时候，闻人祁不仅笑眯眯的挥手和程立道别，还约他有空出来喝酒。

    程佳蕊坐在正对电梯的靠墙塑料排椅上，拎着包包视线不离闻人祁，男人假情假意的笑容被她看在眼中，程立唯唯诺诺的模样也被她收进眼底，她看着，感慨着，觉得眼前一幕荒诞而不真实。

    程立……程佳蕊对自己这个堂哥的观感，两个字便能恰如其分的形容——禽兽！

    而那头素来张扬跋扈的禽兽，却在一文不名的闻人祁面前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低到即便被打成猪头，仍旧能做那忍气吞声的应声虫。

    程佳蕊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直到电梯门几乎阖上，闻人祁才回过头来，他回头一刹，程佳蕊看到电梯最后的余缝里程立脸色骤变凶戾，闻人祁脸色挂着的笑容也瞬间散去～

    程立离开了，紧闭的电梯门昭示着他与闻人祁的第一次见面划下句点。而程佳蕊则有种奇妙的预感，这两个男人，将来肯定还会再逢。

    甚至…他们再逢的那天，说不得要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