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蕊坐在人群中，看到大教室里有学生起身发问，问后面的课能不能协商一下，让学长来给大家上。

    闻人祁笑骂着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唤，说今天是恰好赶上，后面的课还是老赵自己来。

    他在学生们失落的唉叹声中走出教室，程佳蕊慢半拍的回过神来拎起包包追了出去，刚一追上闻人祁便问：“你怎么拒绝了他们呢？有一说一你上课挺好的，既然他们愿意你来上，你就试着上上呀！”

    闻人祁回头白了她一眼：“你这娘们儿脑子坏了？我跑来上课，那我华锐的工作怎么办？连老赵那种老教授都搞不定这些学生，别到时候吃力不讨好！”

    “再说了，我上课又拿不到钱，整那么费心费力的干嘛？我又不像你一样脑子有病！”闻人祁尽管话说得不好听，但道理确实是那么个道理，是而程佳蕊在听完他的话后，都没留意到他拿“娘们儿”称呼自己，还吐槽自己脑子坏了，只是站在原地陷入纠结。

    “好了别想了，咱的正事是跑合作，本来今天我拍了四张图片，准备挨个拜访一下这四位专家来着，结果上课一耽误，只怕免不得只能往后推了。”他低头翻着手机里的图片说完，抬头拍了拍程佳蕊的肩膀，转身走过楼梯口，消失在楼梯拐角。

    程佳蕊回头看了看刚才上课的教室，无奈一叹，见闻人祁走远不得不小跑追去。

    ……

    几分钟后，两人又回到了材冶学院的学院楼。

    乘电梯上到顶楼，闻人祁带着程佳蕊在迷宫般的六楼楼层里转来转去转了好一会儿，才在一间打开的实验室门前停步。

    闻人祁看了虚掩的实验室门一眼，本打算推门进去，转念一想老赵的臭脾气，还是上手敲了敲门。

    “请进。”实验室里传来老赵苍哑的声音，闻人祁领着程佳蕊推门而入。

    进实验室入内间，闻人祁扫了一眼立式衣架，上面还挂着自己当初穿的白大褂～

    他指了指外间电脑桌，示意程佳蕊过去那里坐，然后娴熟的换上白大褂穿上鞋套，走进了老赵的私人领地。

    内间电镜旁，老赵正佝腰在观测镜前忙碌着，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进来的人是闻人祁，于是随性吩咐道：“把那张桌子上的样本拿过来。”

    闻人祁默默走过去给他递样本，走到放样本的桌子前时，他低头看了眼摞得厚厚的资料，留意到资料最上面的封面上，手写着“炁的性质”四个大标题！

    炁的性质！

    炁？！

    他一边拿起样本，一边随手翻看老赵手写的资料。

    而下一刻——

    “干什么！别乱翻！”老赵的大吼声倏然响起，把外间饮水机旁自己倒水喝的程佳蕊都吓了一抖。

    内间里，看到闻人祁翻自己资料的老赵急匆匆跑过来，一把拍开闻人祁的手，抓住资料抱在怀中，拿充满敌意的眼神怒瞪闻人祁。

    这样的老赵，实在像极了被侵入领地的受伤野兽～

    “不是，老赵…”

    “给我滚出去！”闻人祁话还没说出口，老赵便蛮横的打断了他，一指门口赶闻人祁滚～

    外面的程佳蕊听到动静，纳闷着在内外间门外探进半个脑袋，而老赵看到她在实验室，心里的怒火进一步放大！

    “她是谁？你怎么还把陌生人带过来了！闻人祁！你是怎么回事！”

    “马上给我离开！马上！”

    老赵嘶吼着赶人，闻人祁局促的站在他身前，忍受着他唾沫星子溅到自己脸上，用复杂的眼神注视他半晌，终是无奈摊手～

    他转身，回头，走到门口，默默脱下白大褂，摘下鞋套，走出实验室内间，冲程佳蕊使了个眼神，率先朝实验室外走去。

    程佳蕊抬步跟上，而两人刚走出实验室的大门，又听到里面传来老赵的喊声——

    “等一下！”

    闻人祁和程佳蕊不明就里回头，看到老赵闷着脑袋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闻人祁跟前，递了一个苹果给闻人祁。

    “前两天中秋发的～没怎么吃，大部分都坏了，只剩这个～”

    闻人祁讷讷然接过苹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们华锐那个项目…我听老王说了～”

    “我自己手上的事很忙，没时间进你们的专家组～我也觉得你们那项目没什么用，武人，他们的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道：“所以，你不用指望我。”老赵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喉咙里卡着一口老痰，每说一句话，痰都会随着声音滚动～

    “不过你有我vx，如果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地方，就给我发消息。”

    “就这样。”老赵说完，转身回去实验室，重重摔上了房门。

    闻人祁和程佳蕊站在门外，各自盯了一会儿紧闭的实验室门，侧过头面面相觑。

    ……

    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大半。

    跑了大半个校区的闻人祁和程佳蕊并肩走在路灯下，闻人祁捏着根鸡腿啃得满嘴流油，一旁的程佳蕊嫌弃地瞄他一眼，不动声色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这么个举止无状的男人，可不能让人觉得我认识他…程佳蕊默默的想。

    专心对付鸡腿的闻人祁也没留意到她的异样，即便留意到了大概也想不明白她的动作出自什么思虑，他啃完鸡腿随手把骨头丢进路边垃圾桶，半举两只油手皱了皱眉。

    程佳蕊借着余光打量了他片刻，因他的窘境嘴角微撇，悄自腹诽死男人走在路上吃东西一点不讲卫生。

    看了几秒，强迫症使然的蕊蕊终究还是拉开包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张湿巾，而就在她刚要把湿巾递出去的空当，闻人祁已经把手指伸进嘴里，吮着上面的油一脸陶醉…

    程佳蕊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从侧后面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闻人祁被她踹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好步子，回头懵懵的看她一眼，旋即怒问：“你踹我干嘛！”

    蕊蕊童鞋跟只小奶猫似的骄傲扬螓首，露出白皙如天鹅的脖颈。她视线飘动着，俏皮的神态动作分明是在耍无赖否认刚才踹过闻人祁。

    然而她耍无赖归耍无赖，手上却不停，默默撕开湿巾包装，把它递给闻人祁。

    闻人祁狠狠剜她一眼，接过湿巾擦手。

    “程佳蕊，你这个讨嫌婆娘！”

    “要不是看在湿巾的份上，我厂花非踹还上！”闻人祁愤愤说着，把擦完手的湿巾捏成一团，投篮式的投进了远处垃圾桶。

    他孩子气的动作惹来程佳蕊白眼吐槽：“多大的人了，还坐没坐相走没走相～”

    闻人祁一边掏出手机收发消息，一边还嘴：“关你屁事？我这叫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你懂个锤子。”

    程佳蕊懒得理他，干脆加快脚步，走过他身前，把他拉在后面眼不见为净。

    讨嫌蕊蕊刚走过两步，身后便响起闻人祁的喊声——

    “喂，我室友们叫我过去吃饭，你去不去？”

    程佳蕊本来想说不去，可一揉肚子，感觉这会儿确实还有点小饿。

    于是她回头，把路灯下握着手机招手的二货青年收入眼底。

    “算了，我们约了大排档火锅，就你这出门都要司机车接车送的大贵人，估计也难和我们扎得了堆。”闻人祁把程佳蕊没说出口的同意话语噎了回去，说完便转往另外一个方向，径直穿过马路，把程佳蕊丢在了原地。

    程佳蕊分明想开口喊住他，张了嘴话却憋在胸腔里，怎么也喊不出口。

    于是愣在原地，看着闻人祁的背影渐行渐远～

    站了有几分钟，一阵冷风吹来，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也罢，反正从小到大除了爷爷，也没人当真挂念我…程佳蕊暗暗想着，摇头一笑，拨通了郑素川的电话。

    再几分钟后，迈巴赫驶来，停在路边。

    程佳蕊开门钻进后座，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中吩咐郑素川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