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武圣的炁。”

    “然后呢？”

    “你没有能力抗衡。”

    “又如何！”

    “你当真要伸手硬接？”

    “我不得不接！”

    “你会死！”

    “那就死！”

    他悬半空中伸手，一手揽紧姐姐盈盈纤腰，一手抓向炁箭！

    他的血瞳红得深沉，瞳色像极了午夜幽光冷照的玫瑰。

    没有人可以用绝望破碎我的赤诚！没有！

    他！抓爆了炁箭！左手炸得血肉模糊，爆炸产生的高温将他的手灼烧出肉焦恶臭！

    姜振东身临高台退去半步！

    他忽而头昏脑胀神智错乱，恍惚之间，眼前出现了一位老人！

    老人银丝白发，在人们印象中素来慈祥和蔼的面容变得沉肃威严，他站在那里，清矍形销，可姜振东却在他身上感受到比天高比海深的凛压！

    “丧心病狂！”老人简简短短四个字，仿佛从廖远的天野响起，又好似从姜振东的心底升腾！

    大手抚顶，姜振东像是被人狠踹腿弯般重重跪倒，双膝将高台花岗岩地面砸出碎坑！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无力，哪怕是武帝道首，也给不了他这种连反抗都提不起胆子的压迫感！

    “我…我只是想试试他体内的诡异，我没想下死手！”

    “放过我…放过我！”

    他跪在地上艰难抬头，看清老人面容的瞬间，他肝胆俱裂！

    “是…是您？”

    问出这句，姜振东两眼一黑。

    待到拼命甩着头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没有跪倒，眼前也没有老人。

    他放目望向会场中心，“程立”已经不知去向，闻人祁搂着女儿降落在舞台上陷入昏迷，左手焦黑得那般刺眼～

    “噗！！”姜振东突然喷出一口老血，周身炁劲凌乱失控！

    ……

    寒冬宁市风雨如晦，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将冻雨吹打，沿着阳台房檐斜飞入户，很快便将落地窗口的地板淋湿。

    老赵撑伞颤步走到落地窗前，抖着手用力拉上窗门，冰凉的雨滴落在他手背上，俄而闪电划破夜空，霹雳光似惊鸿，明暗了他手背青筋凸起，老人斑斑驳。

    只是关个窗而已，便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关好窗后他瘫软在地上，盯着窗外的暴雨和雷霆久久失神。

    室内空调开得恰到好处，荑丫头这几日早出晚归，那孩子明明心力交瘁，偏还得分出一份心思照顾自己这个没用的老家伙，连空调温度这种细节都面面俱到～

    烂泥巴那个不争气的臭小子又进医院了，几天前奥体中心发生爆炸案，出事到现在警方仍旧对整个案子摸不到头绪。

    听王全德说，华锐项目的第一批产品已经出库，即将运赴南洋做第一次实战测试，烂泥巴被选定为随行测试员。

    老赵坐在地上想了许多许多，想着荑丫头的辛苦，想着烂泥巴左手烧焦的伤势，想着华锐项目，最后想到了自己的研究…

    五十多岁的年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坐了许久顺好气后，扶着门窗站起身来，蹒跚脚步向大床走去。

    躺回床上拉好被子，老人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一口浓痰自胸肺间咳出，老赵抓过床头纸巾盒子捂嘴吐痰随手扔进垃圾桶，当皱巴巴的纸团飞过昏暗台灯旁时，他借着灯光留意到纸上有殷红的血丝～

    老赵又发了好久的愣。

    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完～可是生命已经所剩无多～

    也不知道，今晚闭上眼睛睡过去，明天是不是能如常醒来～

    老赵打定主意，等烂泥巴好了，要让他带自己回南科大的实验室看看。

    ……

    酒红色的保时捷穿行在雨夜寒街。

    车外大雨滂沱，车内暗香浮动，空调把沁人馨香蒸腾成暖洋洋的香氛，仿佛车内车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姜椿坐在后座，看着车子仪表盘上的速度指针一路走高，心底升起来的不详预感令她忍不住皱眉。

    保时捷在宽阔的繁华大道上提速行驶，即便在冷寂幽寒的冬日雨夜，当都市的霓虹层层映落下来，仍旧将它优美的流线型车身照得流光溢彩，这辆车就像它的主人，哪怕身处苦寒与黑暗，仍旧可以绽放出动人心魄的美。

    车子驶过，冲开雨幕涤荡水汽，带着极富动感的引擎声转眼消失在大雨之中。当它在下一个红绿灯口掉头，车上的姜椿终于变色！

    “小姐，这不是去医院的方向，您要去哪儿？”

    驾驶位上，姜荑聚精会神开着车，听到姜椿发问，她漠然轻吐五个字——

    “去找姜振东。”

    五个字那么轻，经由她柔美的声线道出，本该悦耳动听才是，然而……

    姜椿却因为这五个字，倏然瞪大了双眼！

    “小…小姐～”姜椿难以置信唤了声，声音都因惊骇而显得微微颤抖～待她注意去看时，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姐的脸色已然变得如恒古不化的冰川般冰冷～

    她细心的留意着车道两旁景象，当看到路段越来越熟悉，她也越来越慌乱。

    “小姐，武主他不在宁市，你是想去机场，飞回姜圣礁见他吗？可是现在闻人公子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呀！”犹自不死心的姜椿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试探着说，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姜荑抬头看向后视镜。

    姜椿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也朝后视镜看去，当她躲闪流离的目光在后视镜上定格刹那，她忍不住全身一凉～

    后视镜里小姐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死寂，冰冷，不夹带任何感情色彩。

    小姐风华绝代艳冠人间的美眸，在这一刻直如幽寒深潭，仿佛旁人再多注视一秒，便会被那双眸子吸进去，堕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姜椿，看来你是知情的…”

    “你知道姜振东在宁市，你甚至知道那天在奥体中心他会对小七出手！”

    姜椿愧疚的低下了头～

    “他想要谁的命！是我？还是小七！”

    “你知道，你原来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我去问妈妈！为什么还假惺惺的跑过来帮我照顾小七？”

    “是不是姜振东派了你来！让你看看小七死没死透？”

    “姜椿！”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都已经不计较当年在法国你对我做的事了！你到底记不记得？那年你在我家后院跪了九天，如果不是小七求情，你早就死了！”

    “出了事以后，我…我找不到头绪，不得不去问妈妈～”

    “你知道的，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好，知道我向来不耻她的为人。”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羸弱丫头，眼看着小七在我眼前差点被武人的炁箭刺死也无能为力～”

    “要不是妈妈让七月去调查，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车子在她无助的泣声中慢慢停了下来。

    她顾不上熄火，刹停车子后立马开门下车。

    车里的姜椿眼见小姐走进大雨，唯恐她受凉赶紧找出一把雨伞追出去，紧赶慢赶追到酒店门口时，她看到灯火通明的酒店大门前，武主早已站在了那里。

    不止武主，还有夫人～

    古斯特开着刺眼的远光灯停在酒店门右广场，夫人站在车前环抱双臂，七月撑伞陪侍在侧。

    小姐慢慢踱步，在大门前的断臂维纳斯雕像下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