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摆头，一脸遗憾：“可能不行，我妈回来了。”

    徐矜背着书包，跑向停靠站的公交车，挂件碰撞的声音清脆。车上人头攒动，她勉强挤进去，费力地抓着吊环扶手。公车不平稳，总是向一边倒。

    好不容易到家了，迎接她的却是妈妈的行李箱。

    徐矜换下运动鞋，把包丢到沙发上：“你不是才回来吗？”

    徐母歉意地笑笑，手上拿着几份文件：“对不起啊矜矜，妈妈这次是紧急任务，多赚点钱好养你们对吧，我已经跟你哥讲了让他回来，妈妈先走了，拜拜！”

    “砰”的一声，比挂件的碰撞声响亮多了，徐矜瞥了一眼那个带着铃铛的龙猫小玩偶，是爸爸之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它静静地躺在沙发上，那张大大的笑脸却不显得喜气，至少现在的徐矜品不出来。

    她打开电视来打发时间，等待徐慕周回家。一个小时过去，敲门声响起，徐矜跑过去：“哥，我想吃糖醋排骨……”

    门外站着一个外卖员，他把外卖递给徐矜：“记得给个好评哟！”

    徐矜把菜拿出来，一样样摆在茶几上。她拨通徐慕周的电话：“你不回来？”

    那边懒懒道：“嗯，都到宋小弟家里了，外卖到了吧，吃完丢到楼下垃圾桶，放家里容易臭。”

    徐矜答了一句“哦”就挂断了电话。又给金风雅发了个微信：计划有变，我妈又出差了。晚上哪里见？

    二人来到电玩城。

    各种有趣的游戏，电玩城里游戏的声音此起彼伏，灯光颜色不停变换着，总有小孩在万年不变的抓娃娃机前倔强的投币。

    徐矜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小裙子的女孩站在娃娃机前，郁闷的对着身边的人说：“爸爸，为什么娃娃夹不出来？”

    男人笑笑：“没事，爸爸去给你买一个更可爱的。”

    曾何几时，她也是那样纯真的对着爸爸妈妈问那十万个为什么。只是，早就物是人非。

    “徐矜！我们去玩跳舞机吧？”金风雅兴奋的话唤回思绪。

    金风雅拉着徐矜站上四四方方的小舞台，后者环视周围，见没多少人就同意了。

    不熟悉的旋律播放，屏幕里流畅的动作在徐矜这却变了味，生硬得不行，十个指示箭头十个都踩不上节拍。再看看一旁的金风雅，虽然手部动作不雅观，但节拍跟对了。

    事后她们坐在奶茶店里，金风雅忍不住嘲笑：“哎呦喂，想起你的舞蹈动作就搞笑，原来是个舞痴！”

    徐矜丝毫不羞涩，两人已经混得很熟了。她咬着吸管：“不会跳舞不是很正常的。”

    接触到那带着点幽怨的小眼神，金风雅收敛了一点：“正常正常。玩了那么久，我都有点饿了，去吃夜宵吧！”

    徐矜瞄了一眼手机时间：“将近十点钟了，回家吧。”

    “没事的，咱们十一点之前就回去，难得我妈也不在。”

    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看手机，徐矜脑补出那冷清的样子，还是随金风雅去了大排档。

    大排档是最近新开的，正值生意火热的时间，金风雅寻了一桌刚有人离开的位置，桌上还有烧烤的残骸。

    徐矜双手插着卫衣口袋坐下，周围都是大叔，拿着啤酒瓶，笑得开心，聊得热火朝天，外室的大排档只有几盏白织灯，并不是特别亮。烧烤味萦绕在鼻尖，勾起了食欲。

    有人过来拿着抹布和盆收拾桌子，徐矜惊呼出声：“江月年？”

    正拿着菜单的金风雅闻言，抬头看向面前弯着腰擦桌子的人：“还真是。”

    江月年并未多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两人。白织灯的光照在他脸上，眼下一片睫毛的阴影，盖过了泪痣。肤色衬得愈发白净，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眉眼，没有戾气和那不屑的眼神，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

    收拾完上一桌人的残渣他就离开了，独留两人惊讶。金风雅快速点完单过去给老板，徐矜的眼神定格在江月年身上。

    心里奇怪：金风雅不是说他家境很好吗。

    江月年围着灰色的围裙，里头还是明中的白色校服，领子处沾上了一点油渍。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服务员，所以他不再摆着欠人钱的臭脸。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铁盘，上面的烧烤还滋滋冒油，端给了邻桌。

    金风雅回到座位：“我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他。”

    “我也没有。”徐矜收回视线。

    “就当不认识吧，反正他也没理我们。”金风雅心大，说不认识就真的不去管了。

    夜晚的凉风吹过，徐矜抖了一下，庆幸出门前换了一件连帽卫衣，她戴上帽子，帽沿刚好遮住发际线。

    江月年送来她们点的煎饺与烧烤，还有一瓶啤酒。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眼神里散不去的淡漠：“少喝点，吃完早点走。晚上这里乱。”

    徐矜下意识的乖巧点头。

    “你怎么还点了啤酒？”徐矜问。

    金风雅咬下一口羊肉：“微醺微醺，就喝一点，咱俩一人一半。”

    “我哥不让喝。我没喝过。”

    “尝试一下。”金风雅倒了一小杯啤酒递给徐矜。

    橘黄色的啤酒还不断在冒着泡，徐矜把酒凑到鼻子下面扇闻，然后小小的尝一口。那一点点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辛辣的刺激使得喉咙也不太舒服。

    她瘪着嘴放下杯子：“不好喝，我不要喝。”

    金风雅笑眯眯的：“酒都不会喝，那我们矜矜姐姐以后得多容易被拐。”

    徐矜夹起一个煎得金黄的饺子，沾了沾白醋，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风雅姐姐不要那么说，会喝酒也不代表你脑子清晰。”

    ……

    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聊到大半个小时过去。啤酒已经见底，都是金风雅一个人喝完的，她面上已经有点泛红。

    桌上还剩些烧烤，徐矜只想快些吃完好送金风雅回家，已经十一点半了。哪知旁边走来一群人，各个身上都有纹身。

    领头男人霸道地说：“小丫头片子，给我让开。吃完了还霸着位置！”

    几个男人不高，但来势汹汹。徐矜不想惹事，灰溜溜离开了座位。金风雅却顶着酒劲，脾气上来了。

    破口大骂：“这位置又不是你家的，眼瞎啊，我们吃完了，剩下的你要吃是吧？”

    眼见领头男人眼神变了，徐矜赶忙捂住金风雅的嘴，赔笑道：“对不起啊大哥，我朋友喝多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领头男人霸道惯了，哪些个人见着他不知道退让，今儿还被个黄毛丫头教训，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从店门口拎来一箱啤酒：“看你们两个女生我也不好打，有本事，给我把这一箱啤酒干了，我就不追究。”

    徐矜：“大哥，我们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那这丫头跟我耍什么酒疯？蒙谁呢你！”

    “你们这几个肥头大耳的猪头，欺负良家妇女啊！”金风雅掰开徐矜的手，捏起拳头软趴趴对着空气来了一拳。

    这几个男人都被气笑了。刚洗好碗的江月年跑过来，挡在两人面前。

    冷声道：“我朋友没有教养，方大哥不必与一个丫头一般见识。”

    “哟！这不是酒吧的小江吗？你同学？”

    江月年似乎和这些人认识，徐矜探究的目光丝毫不掩饰。

    他坚定地说：“是。”

    方大哥冷哼一声：“看在你的面子上，干了半箱啤酒也行。”

    金风雅还想开口，徐矜又捂住她的嘴。眼神中的制止被江月年无视。他也不讨价还价，拿起围裙兜里的开瓶器就上手。

    一瓶接着一瓶，啤酒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干了五瓶，他大口喘息，还剩最后一瓶，他强撑着反胃的感觉一点一点灌下。把空瓶倒过来以示完成。

    方大哥冷笑着点点头。

    江月年拉着徐矜和金风雅走进后厨。他解下围裙，背起书包从后门出去。徐矜拉着金风雅跟在后面。

    “不是叫你们早点走？”江月年双颊泛红，拦下一辆出租车。帮助徐矜把金风雅扶上车。自己坐在前座。

    “喝了酒的，金风雅上头了。烧烤也没吃完，怎么走？”

    江月年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的问：“她家在哪？”

    徐矜报出地址，出租车就开始行驶。一路上，江月年的状态都不太好。想到他喝了那么多酒，在把金风雅送回家之后，她也准备把江月年送回去。

    “我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先送你回去。”

    徐矜长吁一口气：“我不要紧，你肯定很难受。你不说家里地址我就问你们班主任了？”

    江月年靠着椅子说出地址。是典型的富人区别墅。

    徐矜扶着江月年，他摇摇晃晃，头脑已经不太清醒：“我家……不是，我住的房子编号是1405！”

    徐矜费力地把着他，在小区路上走着。总算是找到别墅。江月年从裤兜里拿出钥匙打开远门，一只手扶着门柱自觉地抬起食指用指纹解锁，“滴答”一声，门开了。

    徐矜还怔愣在原地，光是这个院子就可以停好几辆轿车，门口的位置还可以看到别墅后的绿化前面有一个游泳池。

    徐矜小跑着跟上江月年，他摸索着开了灯，自顾自的摊在了沙发上。

    客厅是淡金色的地砖，电视比两个床头柜并在一起都要大，窗帘厚重，半掩着落地窗。徐矜过去推了推江月年。

    “你的房间在哪？”

    “二楼左手边第一间。”他迷迷糊糊的说。

    徐矜拉着江月年的衣袖，用力将他拖起：“走啊，别在这躺着，着凉怎么办。”

    江月年站起来稳住身形，甩开了徐矜的手：“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