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里人来人往，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又一下，徐矜乖乖的坐在一旁，时不时喝几口手边的橙汁，活像个接男朋友下班的。

    咖啡店的老店员阿淼走到江月年旁边，撞了他一下。

    “干嘛？”江月年发问，手中的咖啡都洒在外面了。

    阿淼看着坐在那的徐矜，条纹长袖是咖啡色和白色相间的，十分温婉，再加上那一条长至脚踝的白色蛋糕裙，清纯可爱，还讨人喜欢。

    “你女朋友很好看嘛！”从没看江月年和哪个女的接触过，阿淼自然而然认为这是他女朋友了，高中生早恋也很正常。

    江月年撇了一眼徐矜，她双手交叠放在并拢的膝盖上，俨然一个好学生。他又看看阿淼，不明白他是怎么觉得一个好学生会跟自己这种小混混一样的人处对象。

    “不是我女朋友。”他话音刚落，那边的徐矜就转过头，见阿淼盯着他看，她就回以一笑。

    阿淼惊叹：“啧啧啧，笑得真好看！那你可得加油把人追到，这么好看一小女孩，正好杀杀你的高冷范。”

    江月年不答。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江月年把包装好的咖啡放入阿淼的手中：“我的午饭时间到了。”

    衣帽架就在徐矜所坐位置的后面，江月年走过去将围裙取下挂在上面，转身跟徐矜交涉。

    阿淼靠在吧台处，就觉得小江的高冷在这女孩旁边就柔得没形儿了，暗自说：“这得追！真配！”

    两人走出咖啡店。

    徐矜问：“你午饭想吃什么？我请。”

    江月年偏头，看看一旁街道的小吃店：“我可是个不客气的人。”

    “那就别客气了呗。”徐矜笑道。

    江月年看着那笑容，不止眼睛里，似乎卧蚕都有笑意，那么温和。

    两人到一家麻辣烫坐下。

    江月年选好食材：“我下午还得上班，得麻烦你吃快点。”

    徐矜点点头：“可你不是在大排档打工吗？”

    江月年眼神瞟向窗外的风景，淡淡道：“缺钱。”

    徐矜挠挠自己的脖子。

    不过对方却好像不甚在意，继续说：“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这不是因为你之前帮过我忙吗，对了，上次篮球场的那件外套，学长还给你了吧？”徐矜回。

    外套？江月年想起来当时的情景。

    当时他正在教室里偷偷玩手机，徐矜口中的学长，也就是宋许垣。

    从教室的后门进去，拿走了他的手机。

    江月年跟着他走出去，到了楼梯的拐角，那边没人。

    宋许垣把装着外套的袋子给他：“谢谢你帮矜矜挡球，外套我已经洗好了。”

    江月年接过袋子：“我的手机给我。”

    宋许垣从口袋里拿出：“下次别再把手机带来。看在你帮矜矜的份上，这次我就不收了。下次再碰见，不止收手机，还会有处分。”

    江月年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机：“还给我了已经。”

    徐矜点点头。

    “但是，”江月年话锋一转，“他威胁我。”

    他的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

    徐矜一呆：“啊？”

    江月年看她脸上懵懵的表情觉得好玩：“你看我帮了你两次，我要是带手机去学校你肯定会放过我吧。”

    她点点头：“其实学校里很多人家里都有钱有势，学生会只是一个摆设。说是重点高中，我觉得更像私立高中。”

    徐矜的看法与江月年的不谋而合：“所以啊，我不明白那位学长怎么会警告我让我下次不要带手机。”

    “学长做事很认真，虽然我知道抓到别人私自带手机压根不会有处分，但我如果看到我也会抓。毕竟抓不抓是我的事，惩不惩罚是学校的事，我做好分内之事就行。”

    徐矜的回答在江月年的意料之外，他挑挑眉。不明白为什么看出学校的处事风格像私立学校一样，徐矜也不懈怠学生会的工作。

    没有结果的事干嘛还要做？

    麻辣烫端上来，徐矜吃了一口，抬眼却看见父亲带着徐昊走进店里。

    她兴致缺缺地撇开眼，真是冤家路窄。

    不料徐昊凑上前来：“姐姐！”

    江月年有些意外，因为徐矜并不热情，只是敷衍的笑笑。

    徐父也走过来，开口就说：“你别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徐矜放下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呐！你是我女儿怎么跟我没关系！你还去不去看你奶奶？她可想你了。”

    徐矜不作答。

    徐父又说：“你别不说话！”

    江月年推开徐昊，对着徐父冷漠道：“让让。”

    徐父被他的气势吓得退了一步。江月年拉起徐矜的手腕离开了店面。

    “你爸讲话真难听。”江月年双手插在裤兜里。

    “抱歉。”

    江月年转身倒着走，看着徐矜：“干嘛替你爸抱歉。”

    徐矜不屑道：“他也配？我是因为私事打扰到你的午饭时间才道歉的。”

    江月年笑笑：“你还蛮个性的。我以为你是个乖乖女。”

    “人是多面性的。”

    “那你怎么对你弟弟也那么冷漠？”

    “同父异母。”徐矜没好气的说，“而且我不认他是弟弟，我只有一个哥哥。”

    看徐矜这幅模样，江月年在周围环顾一圈：“你等等。”

    徐矜应声，便见他跑开了。

    走了那么会，有点累，徐矜干脆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

    在她盯着腕上的茉莉花手串发呆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粉色的棉花糖。

    徐矜顺着那蓬松的棉花糖往上看，是江月年，他示意徐矜拿过棉花糖。

    “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好点了。”

    徐矜就那么看着江月年，让他都有些不自在了，另一只手摸摸鼻尖：“要不要啊，不要我丢了。”

    徐矜笑着接过棉花糖：“谢谢，下次再请你吃饭吧。”

    两人又并肩走。

    “吃不吃饭我倒是无所谓，我有个问题。”

    徐矜拿下一团棉花糖往嘴里塞，入口那一下就化成了甜腻的糖。

    “你说。”

    “你爸他说的看奶奶是什么意思？”

    徐矜忽然想起金风雅之前说过他奶奶初二的时候去世。

    “我爸说奶奶生病了，叫我去看看。”

    “你不去？”

    “要去的，只是得叫我哥哥一起。我爸总是想把我带去他家陪徐昊，我不想。一个人去看奶奶的话就肯定得去了，可能就会强制我住他家了。”

    “有奶奶多好啊。如果你哥不能去，我也可以陪你去。”

    午饭最后还是没能吃上，徐矜陪江月年到店门口就想离开，却被他叫住。

    拉进店里，江月年给了她一份提拉米苏，说是垫垫肚子-

    回到宋许垣的家，两人在打游戏。

    死宅男么这不是。

    徐矜坐到徐慕周身边，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徐慕周转头瞥了一眼，只觉得瘆人。

    “你要干嘛？”说着，他还坐远了一些。

    “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看看奶奶呗。”

    其实徐矜不说，徐慕周也打算找个时间去看奶奶的，但是这个时间要找得好，要挑其他人不在的时候-

    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病房里气氛沉闷。

    徐昊拿着手机在一边，徐父在病床前给徐奶奶喂粥。床上的人满头白发，脸上除了皱纹还有老年斑。

    声音有些虚弱，徐奶奶问：“矜矜呢？”

    自从徐父说找过徐矜之后，徐奶奶每天都要问这句话，不下五次。

    徐父的现任妻子袁媛都听烦了。

    她看了看自己新做的美甲，又瞥了一眼徐父手里的粥，看着喂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

    “昊昊过来，我们去吃晚饭了，你快点老公。”

    她穿着一条包臀裙，打扮的珠光宝气。

    “妈，你别问了，矜矜会来的。我先去吃饭了。”徐父放下碗在一旁，起身出去。

    老人家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口气。她真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脾性到底跟谁学的。

    病房里的电视机声音不是很响，病房门又被推开。

    “奶奶！”徐矜探出一个头，脸上的笑意难掩。两根麻花辫松松的垂下，活像个小精灵。

    每次看到孙女笑起来的样子，徐奶奶就开心。

    想想她和孙女已经有好两年没见了，这一下看见病痛都顾不上了。

    “矜矜来啦！”徐奶奶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怎么光想着矜矜啊奶奶？”徐慕周随后走进来，手上拎着一袋水果。

    “周周也来了！奶奶也想着你呢！”

    徐奶奶的面色苍白，双颊凹陷，眼睛笑得都找不着了。

    徐矜的面上的心疼是藏也藏不住，她还是笑着，希望能给奶奶带来一点开心。

    “瞧瞧你们俩，这么冷的天就穿那么一点啊，当心冻着了。”奶奶的皱纹里似乎都夹着不满与关心。

    小时候徐矜和徐慕周就是和奶奶一起过的，那个时候徐父徐母就已经瞒着他们分居两地在外地工作了。

    夏天，每次放学到家，奶奶总是会做好绿豆汤，从冰箱里拿出来给他们喝。

    放假的时候，下午要是天气好，奶奶就喜欢搬个有靠背的小凳子坐在太阳底下，拿着一把瓜子，就这么舒舒服服的晒会太阳。而这兄妹两个就和奶奶家的那只小狗葡萄打闹。

    葡萄是一直比熊犬，是奶奶捡回来的流浪狗。它的眼睛像一颗葡萄一样，又大又亮。

    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到葡萄了。

    “奶奶，你现在在医院好好地接受治疗，不用太牵挂我们的。身体最重要了。”徐慕周坐在一旁削苹果。

    徐矜附和：“对呀，奶奶，只要你身体好，我和哥哥也不会太担心你的。”

    老人家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一旁的阿姨在照顾自己的父亲，她父亲躺在床上，她给自己的父亲掖好被子。

    转过身来，笑着说：“有这么两个乖巧听话的孙子孙女就是好啊，你们奶奶每天都闷闷的，好久没有这样笑了。”

    徐矜说：“奶奶，虽然生病是很难过，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心情。”

    徐奶奶深吸一口气：“哎呀，我还不知道这个么，要你们两个担心？对了，葡萄在你们那怎么样？乖不乖？”

    “啊？葡萄？葡萄怎么会在我们这，我们还想问您葡萄现在被谁养着呢。”徐慕周答。